在去首都之前,乔荞电话联系到了姬玲玲,说要带马小国来看病,让姬玲玲抓紧联系医院和大夫。
姬玲玲一听二话没说答应下来,她明白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来首都看病就医。
红星厂表面看井然有序,机器还在运作,剩下的职工按部就班各干其事,但乔荞知道已经危机四伏,设备是陈旧的,人员是涣散的,销售是滞后的,资金是紧缺的......
她已顾不得这些了。
没有什么比医治马小国的身体更要紧的事!
自从省城医院化疗后马小国虚弱不堪,乔荞想尽办法用心调理,打听不同的民间偏方让他服用,好多天过去都没有效果。
马小国食不下咽,头发脱落,面色如土,夜间咳嗽直到天亮。
在去首都的前几天,刘梅英和陈耀祖来到家中。
“娘,马叔要去看病,这点钱你收下,是我和耀祖的一点心意。”刘梅英说着拿出一沓钞票放在桌上。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看马小国,也不是她第一次给钱。
自从马小国出院后回到大李庄,刘梅英时不时来做饭洗衣,私下给乔荞一些零钱。
“我不要你们的钱,我自己有,你快生了,把钱存着给娃花!”
乔荞心疼大闺女,看她即将临盆的身子走路都吃力,虽然嫁到了陈乡长家,但她还在镇上开着百货商店。
“娘,这是我和梅英对马叔的一点心意,你一定得收下,等你们从首都回来梅英生了老二,你和马叔好帮着我们带孩子。”
陈耀祖笑得有些腼腆,他知道乔荞和马小国在渭东市的工程停了工,也知道红星厂当前面临的困境,他听他爹念叨了好几回,话里话外竟然有后悔让他娶了刘梅英的意思。
陈耀祖知道他爹后悔啥——不就是刘梅英的娘没钱了吗?陈乡长嫌贫爱富的态度如此明显,想想都让陈耀祖生气!
“耀祖,恐怕我不能伺候梅英坐月子了......让你娘多操心,还有,不管梅英生男生女你都要好好待她,时代不同了,国家提倡生男生女都一样!”
乔荞放心不下大闺女,一想到陈乡长的为人和品德,总感觉心有余悸。
所幸,陈耀祖是一个正直的男人,他不仅对刘梅英温柔体贴,对王大强留下的儿子东东也视为己出。
“娘你放心,我巴不得梅英生个闺女呢,咱家有东东,他天天嚷着要个小妹妹,我盼着有个闺女也算儿女双全了。”
陈耀祖的话惹得乔荞和刘梅英笑起来,一家人难得开心,趁着刘若男一帮孩子没有放学,娘俩去厨房包饺子。
“娘,你最近瘦得厉害,你心里不要想太多,最困难的时候我们都过来了,这次我们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刘梅英坐在灶台的小木凳上捡韭菜,乔荞在案板上和面,看着娘消瘦的面容憔悴不堪,刘梅英懂得她心里一定埋藏着巨大的压力。
乔荞没有说话,她怕一张口泪掉出来落在面团上。
“娘,你尽力了,你是想着红星厂是李光明的,迟早要还给人家,所以你才想着自己包工程......这不怪你,怪只怪我们遇到了坏人,你放心,我和陈耀祖商量着,等大桥工程完工了我们想办法帮你把钱从姓郭的手里要回来,咱们稳稳当当地再寻活路......”
“梅英,只怕难了,我这几天睡不着,闭上眼总做恶梦,不是梦到渭东的桥塌了,就是梦到你马叔突然不见了,还有一次我梦到红星厂又失火了,火着得真大啊,都烧到大李庄里来了......我心慌得不行,前天偷偷到村头的玄女娘娘庙烧香算卦,抽的签也不好......梅英,我知道你马叔活不长时间,可我怎么能不管他.....”
乔荞背过身扯着围裙拭泪,憋在心底的难过和委屈涌上心头,化作汹涌的泪水滚滚而流。
刘梅英陪着娘落泪,她知道娘担心着什么——马小国的病恐怕是医不好了,娘这辈子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娘俩正相拥而泣,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以为是镇上读书的几个孩子放学回家,不想传来了刘招弟的声音:“娘,你做啥好吃的?也没个人出来接我一下。”
掀帘出门,果然是刘招弟回来了。
已经在省城中学当教师的刘招弟象一朵初绽的豌豆花,朴素中透着妩媚,清纯中流露芬芳,她剪着时兴的齐耳短发,脸上脂粉薄施,全身上下有着知识分子的气质。
“你不好好上班跑家里干嘛?”乔荞板着脸嗔她。
“娘,你是老糊涂了啊,上班就没有假期吗?马叔病了你还瞒着我,幸亏我星期天去了一趟大桥工地,刚好遇到了赫思远,他告诉我你和马叔回家了,我问为什么回家,他说马叔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