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别人一份人情,如今是要偿还这个人情的时候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省得浪费彼此时间,你要想让我不收回马小国这笔借款也可以,条件只有一个,你得娶乔丽丽为妻!”
“什么?——你在说什么?让我娶乔丽丽为妻?扯什么蛋?她和这笔借款又有什么关系?”
尹向荣几乎吼着涨红了脸,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在颤抖,他逼近了罗椿春,恨不得掐住她的咽喉。
这种话,怎么能从罗椿春的嘴中说出来。
这个女人,曾是他用生命爱过的人啊!
“有关系,有重要的关系!”罗椿春后退一步,目光勇敢迎向尹向荣。“我欠乔丽丽的情,她在逼我,如果我不向你婶子讨债,我在这个世上便没有了立足之地!”
“你欠她什么情?她为何要逼你?到底怎么回事?——哦,怪不得你反悔了,怪不得羊万福咬着我婶子不放,原来都是乔丽丽在背后作祟!她一直恨着乔婶,恨着她得到了红星厂,恨着她名利双手成了女企业家,恨着她出人头地成了有钱人......现在好了,她可以大着胆子向我婶子下手,趁着马小国死了、趁着我婶子一人、趁着红星厂触了霉头、趁着我婶子负债走下坡路......乔丽丽这个不要脸的表子!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我就知道你和她认识之后没啥好事,果不其然你变成了坏人!”
尹向荣的咆哮惊起了河滩上的一群野鸭,它们扑棱着翅膀向更远的水域飞去。
空气干燥,太阳灼热。
而风里却隐藏着冬日的寒刀,丝丝切割着人的感知。
罗椿春咬着下嘴唇,她咽下无数的委屈,也咽下无数涌到嗓门的话。
不用再解释,不必再和谈,她是魔鬼的使者,履行的是魔鬼的旨意。
“尹向荣,你骂完了吗?你骂完了先歇歇,我来回答你,我欠乔丽丽天大的人情,所以她才会逼我,你不用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只需知道如果你不娶了乔丽丽,我这矿长也当不成,红星厂也会抵债成了兴海煤矿的!你可以说不,但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罗椿春的脸异常苍白,她的神情如此严肃,严肃得让尹向荣感到陌生。
她已不是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女人了,她为了维护自己矿长的地位、手中的权利和财富威逼着尹向荣去做一件荒唐至极的事情,她和乔丽丽一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也为了达到目的变得恬不知耻!
尹向荣痛惜地低下了头。
他没有精力去辨析罗椿春和乔丽丽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依照他对乔丽丽的了解,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从来没有安静的时候。
“罗——椿春,你还没有疯对吗?你只是听了乔丽丽的花言巧语迷了性子,你听我说,一定听我说,不要再执迷不悟,不要听从乔丽丽的鬼话去做违心的事,不管你欠她什么样的人情,以后总有补偿的机会,你不是她的对手——永远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你收手,就此收手,不要逼乔婶,给她一个翻身的机会,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我会保护你,虽然我们不再是爱人,但我会保护你,兴海煤矿在一天,你就是至高无上的矿长,没有人敢欺负你!”
尹向荣扑向了她,伸出双手去握她的双手。
罗椿春躲开了。
她保持着清醒,保持着冷漠,保持着强悍,她知道谁也保护不了自己,如果她不答应乔丽丽的条件,不随从她的旨意,兴海煤矿将会失守!
要挟罗椿春的不止是她谋害了姚麻子的性命,要挟罗椿春的是乔丽丽掌握着姚麻子毁了同达煤矿的罪行——一旦乔丽丽报案,兴海煤矿将成为最大的罪证!
“我没有疯,尹向荣,我清醒得很!不用你来保护我,你保护我也没有任何用处!你是不想娶乔丽丽对吧?那好,该说的我都说了,该问的我都问了,你不娶她,她会逼我去向乔婶要债,红星厂的前途掌握在你的手中,我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中,你看着办吧!”
她扭头向东面的公路走去。
尹向荣突然笑了起来。
——开始是冷笑,最后变为狂笑!
他抬头看着明晃晃的太阳,再看着波浪细涌的黄河水,他的笑渐渐化为悲怆的呜咽.......
罗椿春没有回头。
没有。
她捂着一颗碎成千疮百孔的心,听着身后尹向荣如野兽一样的悲鸣,她知道他会做出决定。
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乔荞,尹向荣必须娶了乔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