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是老狼甩过来的,乔荞被打得头晕目眩,头顶的月亮突然碎裂,一片片跌碎成玻璃渣子,在她的眼中闪着无数金光。
“慢着,别打她,打她没用。”刁飞虎和颜悦色地唱起了红脸。“乔厂长,你想要钱是不是?比起要钱你更想活命是不是?不光你想活命,还想让你家里的人活命是不是?”
他的嘴巴靠近了乔荞,嘴里喷吐着熏人的臭气。
乔荞没有回答,她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
她的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在沉默里等待最后的答案。
“你最好收手,乖乖回家去,别再往法院跑,也别到处找人讨说法!郭经理不会难为你的,等事情平息了自然会还你的钱,再说了,谁能证明你的钱用在了工程上?你这样没根没据来要钱,谁会相信你的说法?”
刁飞虎嘴里的臭气不断喷在乔荞的脸上,他的话暗藏着各种玄机——郭经理虽然携款外逃,但郭经理的余威尚存,他能在渭东市混迹多年,能取得各种大的工程项目,自然会有人为他清理身后的污垢。
“大桥是我修的,很多人可以证明!倒是你们没根没据拉我到这里,小心犯了法律!”
乔荞歪过头说道,感觉自己想要呕吐。
坐了很长时间的车,她早已饥肠辘辘,精神上的惊惧让她疲惫不堪,如果可能,她愿意放弃要钱,默认了自己的霉运,省得面对眼前的这两个牲口。
可是,能吗?
能吗?——她问自己,活着不就是为了钱吗?没有钱,红星厂还能再坚持下去吗?尹向荣还能摆脱乔丽丽的魔爪吗?
一想到张凤女的死、李忠的死,乔荞的内心在刀绞中被巨大的焦虑压得几近停止跳动。
她担心的不止是尹向荣出于利益的交换娶了乔丽丽。
她担心的是终有一天乔丽丽会生出别的幺蛾子,一不小心尹向荣便会赴李忠的后尘!
到那时后悔都来不及了!
“没有郭经理你屁都不是!别他娘的跟老子讲法律,你只说,这钱你还要不要?”
老狼的刀子又横在了乔荞的脖子上。
“要!又不是你们掏钱!”乔荞扬起了头颅,索性豁了出去。
“妈的——”老狼气急败坏低吼,拿刀的手一使劲,刀刃划破乔荞的脖子,有血从她的肌肤上渗出。
“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敬酒不吃你吃罚酒,老子让你试试这水库有多深!”
不容分说老狼伸手拖着乔荞向水库走去。
脚下是枯干的野草,上面散布着没有融化的残雪,水库的月光在晃荡,水面的寒气如蛇袭来。
乔荞盯着如银的水面,盯着那晃荡的月光,突然觉得自己将要和那些月光融为一体。
一瞬间,马小国的脸浮在了水面,刘梅英和几个孩子的脸浮在了水面,尹向荣的脸浮在了水面......她生命中所有认识的人的脸孔浮在了水面。
包括乔丽丽的。
她在向乔荞微笑着招手,涂得血红的嘴唇似乎在说:“姑妈,来呀,你快来呀,跳进水里,便能和马小国在一起了.......”
冷汗湿透了乔荞的脊背,她试着挣扎,出于本能地惧怕着死亡。
“怎么,怕了吗?你不是嘴硬得很吗?你不是想要钱吗?——钱没要到,自己的命就要丢了!老子今晚就将你沉到这水库去喂鱼,这里面有和你一样嘴硬的人,都变成鬼了,你看,他们来接你来了!”
老狼边说边推搡着乔荞,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对死亡的恐惧,这让老狼兴奋,他仿佛看到了乔荞已淹在冰冷的水中,拼尽全力挣扎着、嘶喊着......最后沉在了水库的淤泥中......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这些混蛋!你们这些喝人血的畜生!”
乔荞怒斥,内心闪过无尽的悲哀。
今晚,她的生命将在此了断,谁会知道她会屈死在这茫茫水库?
“要不要绑上石锁?”刁飞虎在堤坝上压着嗓子喊道。
“要,搬一块下来。”老狼回答,已决定送乔荞上路。
车门响动了一下,刁飞虎抬着一块准备好的石锁呼哧呼哧走了过来。
“麻溜点,绑腰上,上回拴脖子上的浮上来了,估计是脖子骨断了,多亏咱们的人发现及时,捞上来埋沟里了!”
老狼唠叨着催促刁飞虎,他的双手在乔荞身上摸索。
“这娘们的肉还挺嫩的,要不——”老狼的眼睛在夜色里浮出兽欲,他的嘴撇了撇,示意刁飞虎先停住,想要把乔荞重新拖上车。
乔荞明白他要做什么。
比死还要恐怖的事眼看要发生了,自己虽不清白,但容不得再受侵犯。
她挣扎着转过身,想要从堤坝上一跃而下。
反正是死,不如死个痛快!免得再受凌辱!
刁飞虎拦下了她,两只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还真不怕死啊,老子偏不让你死!”他狞笑着看乔荞张大了嘴,下死力气拦腰抱住了她,挟着她一如挟着一个麻袋。
“抱到车上,先我来!”
老狼打开了面包车的车门,急不可耐地解下了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