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后半夜,鸡叫了头遍,天寒地冻。
确切说,是在地窖里待了两天之后的后半夜,乔荞被毛有德拎到了屋子里。
电灯泡昏暗,屋里站着两个男人,个个面相丑陋,身上裹着狗皮袄子,身上散出逼人的腥臭。
为首的年龄五十多岁,个头较高,酱紫脸,络腮胡,他围着乔荞转了一圈,眼神中露出满意的笑。
“毛老板,你说她是三十出头的婆姨,我咋看有四十多岁了?象这种货色买回家给我兄弟当媳妇,还能传宗接代吗?”
牛淑琴俏笑着接过话:“咋不能生?没结扎,还来红,凭这身段,一生一窝,就怕你兄弟不行!”
酱紫脸男人脸上挂不住,回头使了一下眼色,身后的男人歪嘴斜眼,反应明显迟钝,口水从他的嘴角流出来,他用袖子擦了一下口水和鼻涕,傻里傻气瞅着乔荞直笑。
“犏牛,你瞅着她咋样?领回家给你当婆姨,喜欢不喜欢?”酱紫脸男人说着踢了犏牛一脚,脚落在他的屁股蛋上,踢出一个喜悦的响屁。
“喜,喜欢——带她,带她,回家,我要她,当媳妇!”犏牛结结巴巴吭吭哧哧说着,双手已向乔荞胸前伸了过来。
“滚开!”乔荞吼叫,想要挣脱开毛有德紧抓自己的手。
“呵呵,吃了几顿好吃的果然有了力气,你们看清了,这婆娘不光长得好,还是个厉害人,牦牛——”毛有德的头转向酱紫脸男人:“只要你家犏牛能够驯服她,抓紧把肚子搞大,她可是你们牛窝堡子数一数二的能媳妇!”
牦牛咧着一嘴的黑牙笑起来,扯过犏牛,自己在乔荞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让走几步,我看看腿脚灵活不?”
毛有德不耐烦地牵着乔荞在屋里转了一圈。
“等等——怎么少了一根手指头?毛老板,你这不是糊弄我吗?”牦牛酱紫色的脸变成了浅紫,象落了霜的茄子,冲上来抓起了乔荞的左手仔细打量。
牛淑琴冲了过来,在牦牛的手上狠劲拍了一巴掌,骂道:“别他娘的嫌三倒四的!少了一根手指头咋拉?又不是少了X!要不是你出价高给钱痛快,这么好的婆姨也轮不到给你呆傻的兄弟当媳妇!你不想要把钱拿走,我立马找下家,你信不信我不出半个时辰就卖掉她?”
牦牛傻了眼,他当然相信牛淑琴的话。
别说在毛家梁镇上,就是在他们牛窝堡子村,一百多户人家有着老小光棍二十多个,要想讨到媳妇,不光要有钱,还得有女人!
没有女人愿意嫁到牛窝堡子去,那里原是旧社会土匪藏身之地,解放后堡子里最先来的是一群避难逃荒的,后来慢慢扩大形成了村子。
牛窝堡掩蔽在深山老林中,地势险要,交通只能靠驴驮骡运,到现在还没有通上电,更别说有汽车公路,离最近的毛家梁镇要走一天的山路,毛有德这两天就是去牛窝堡子找买主,黑狗离开时反复交待过:一定要将货卖得远一些,远到她一辈子走不出大山,让她死了逃跑的念头!
牛窝堡子那么多的光棍,为何毛有德挑了呆傻的犏牛?
道理很简单,别人家穷得拿不出钱,只有牦牛和犏牛的娘拿得出钱给两个儿子买媳妇。
牦牛和犏牛的娘可不是简单的女人,老一辈的人说她是山外一个盐商的小老婆,盐商快死时她偷了真金白银一大包,逃跑时慌不择路进了山里,不料遇到狼群围攻,眼看性命不保,被猎户牛大头救了下来带到了牛窝堡的家中......
听上去颇有英雄救美的浪漫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