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椿春从老羊屋里出来,心中已窝着一肚子的火。
发作不得,表现不得。
只能咽在肚里默默承受。
她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烟从她的喉咙直窜肺腑,腔内有一种火辣辣地灼烧感,她喜欢这种感觉,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躯体已经被烧空了,只剩下灵魂活在世间。
老羊终于等到机会当面质问她钱的事,罗椿春知道老羊作为会计有权过问账上的收支。
尤其是大额的支出,罗椿春得给老羊一个合理的交待,让兴海煤矿的财务状况有着正常的、规范化的运行,不能让税务局和矿务局还有其它部门抓到把柄。
而刚才老羊的态度令人反胃,好似罗椿春受他管理和监督、要支出兴海煤矿的钱还得经过老羊的批准一般。
“真是恶心给恶心他爹开门——恶心到家了!”
罗椿春将烟蒂揉灭,翘着腿开始翻本子上的电话号码。
她得抓紧物色一个能干的会计,最关键的是,她得找一个听自己话的人,时代不同了,象老羊这种旧式的管账方式,即将面临淘汰和取代。
......
老羊从罗椿春的眼睛中看出了许多东西。
譬如慌乱、不安、牵强。
譬如厌烦、憎恨、寒意。
老羊需要罗椿春解释钱的去向,不光是因为他是兴海煤矿的会计,而是他要向这个女人表明自己手中的权利,矿上的钱属于罗椿春,但怎么收支,还得靠他来调配运作。
他从罗椿春的眼睛里捕捉到她内心的想法,也从她貌似合理却漏洞百出的解释里听出了她的虚张声势。
他已感觉到了罗椿春对自己的戒备,如果按照常理出牌,下一步罗椿春应该辞退他这个老会计,从而换上一个任她摆布的新人。
“想得美,臭表子!”
老羊站在窗口望着罗椿春的办公室,嘴里骂着吐了一口痰在地上。
......
罗椿春开始物色新会计,老羊急着去找乔丽丽。
到了枫城县城,依照约定来到乔丽丽的家中,两人来不及客套,三言两语过后直奔主题。
“抓到她的短处了吗?”乔丽丽问老羊。
“她的短处那么好抓吗?你又不是不了解她!”老羊有点负气地回答。
“那你急着见我干嘛,说了这事急不得——少则几月,多则几年,要想把她从矿长的位置上拉下来得费一番力气,更别说要把兴海煤矿夺回来。”
乔丽丽有点失望。
但她觉得没啥失望的,她只是替老羊失望,老羊许下重诺要她帮着对付罗椿春,乔丽丽当初爽快答应下来,为的是得到丰厚的报酬。
而现在,深思熟虑之的的乔丽丽怀孕了。
她有她自己的计划,她的计划里打败罗椿春轻而易举,不用劳神费心去付出太大的代价。
乔丽丽的计划得以实现是迟早的事,只是时间问题。
而老羊等不及了。
“乔厂长,咱们可是说好的,你答应过我会想尽办法让她跌倒,现在她还没跌倒,你问我有没有抓到她的短处——短处是有的,除了马小国的那笔借款没有还,公账上又空出了五六十万,你说说看,这些钱她花哪里去了?胆子真不小啊!”
老羊嘴里的烟徐徐冒着,随着说话的气流飘向乔丽丽,他的目光也逼视着乔丽丽的眼睛。
乔丽丽莞尔一笑,她知道这只老狐狸的心思。
她是答应过老羊会给罗椿春的脖子上拴一根缰绳,前提是她知道罗椿春头上戴着的那道紧箍——咒语乔丽丽掌握在手,只要她念起紧箍咒罗椿春哪能不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