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晚上十点多，秦远才下了火车，随着出站的人流往外走，打车，回到了精诚小区。整个城市经过这场大雪的洗礼，空气里的潮湿和冰冷，暗夜霓虹掩盖了一切人声嘈杂。车流，灯河，从两旁划过，街道两旁的绿化带里还有未化的残雪，和泥泞混在一起，让人不忍卒睹。　　　　精诚小区边上停着辆车，车里坐着两个人，两人之间没什么交流，目光盯着的方向不同，一个一直看着大门，一个盯着楼道的门。　　　　秦远不会知道自己从下车开始一直在别人的视线里回了家。她出门六天，没洗过澡，没换过衣服，身上这件羽绒服那天被泼了小米粥也没洗只是擦干净了粥迹而已。所以，这一回来，第一件事要赶紧洗澡换衣服。　　　　她进卫生间之前抱着试试的心理给手机充电，充了电还是开不了机，看来手机是真坏了。　　　　洗澡的时候，她就听见咚咚咚咚的声音。洗完了都来不及把头发擦干，只用毛巾包住头发，她隐约的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她轻轻的走到门边，好像是知道她走过来的似的，拍门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这次的声音又大又急，乓乓乓。秦远吓的一抖，看了看墙上的园钟，都快11点了。　　　　“谁呀？”她小心翼翼地问。　　　　门外的男人，一人站在门口。后面有四五个人跟着，站成一个扇形等着。　　　　“秦远，开门！”顿了一下，傅奕新着急的又拍了拍门。　　　　是傅奕新！　　　　秦远赶紧走上去开门，立刻被门外的阵势和一个又惊又怒的男人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开门的女人，穿着一身浅蓝色印花的睡衣，头发零散滴着水，手里拿着毛巾，被吓的脸色发白的站在那里。　　　　傅奕新从上至下的看了看秦远。转过身把秦远挡在身后，对后面的人们说：“那个，要找的人回来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几个人的神色都一松，有人笑着说回来了就好啊。转身摁电梯，有个男人打着电话说让人都撤了，傅奕新一直挡在那里，先给那些人道谢，接着作安排，说：“…海鹏，你带着杨局他们到阳光去，那个包厢你知道的，记我账，小关，你和小常他们也到阳光去把楼下的人都招呼好了啊！”　　“放心了，傅哥。”　　“好的，傅总。”　　“奕新，你不一起？”其中一个高个子穿皮夹克的男人问。　　“我？我这儿还得忙会儿，今儿让海鹏他们陪着，改天我亲自请你！”傅奕新那句‘我还得忙会儿’一出口，那帮男人哈哈哈大笑着进了电梯。　　　　自那天从秦远的公司里出来，傅奕新就动用了他平时不会用的人脉，几个非一般交情的关系，开始满城四关的找秦远，就差成立专案组了。他着急上火的样子让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找来找去都没什么有用的消息，秦远还是处于联系不上的状态。　　　　整整六天了，她已经处于失联状态已经六天了。　　　　他这一整天就腻在杨局的办公室，看他怎么安排事情。这个杨局曾是他哥的战友，关系不是一般，他在人面前称呼他为杨局，私底下得叫声哥的。私人交情放在这里，可从来没为什么事情找他。平常就是一起吃饭，打牌，喝酒，为找秦远，他这还是第一次动用这层关系。　　　　“奕新，听我一句，你现在着急也没用，目前的情况，人肯定是不在市内，我判断是没出省，你相信我，没什么事。这时候，没有任何消息就是好消息了。”这是经验丰富专管刑侦的杨局长下午在办公室给他说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未有过的慌乱，坐卧不宁。对面的男人，面色不动，眼神犀利，把他的慌乱看在眼里。　　　　“我还没问，奕新，这个姑娘是你的正经女朋友？”　　傅奕新一怔，笑着摇摇头。这是个什么说法？女朋友？还正经？这话怎么跟他爸和他哥说的是一个味儿？　　　　“你怎么给人家气跑了的？”　　他怎么知道秦远是怎么跑了的？他什么也没干呐！　　　　“我说，你小子也不小了，你要玩到几时啊？”　　他这会儿哪有功夫跟他打镲？只能笑着摇头，互相对着吞云吐雾。　　　　秦远已经在精诚小区的出现的消息一传来，傅奕新转身就走，后面的杨局怕有什么意外，而且他也想见识一下这是哪来的大侠把奕新迷成了这样，他得跟上去看看。说实话，也许是职业习惯吧，脑海里对这个女人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形象描述。不过，他很意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的女人并不是想象里的出众，当然也不妖魅。就是一个平常人。让他真正意外的是奕新。　　　　人都走了，傅奕新关上门，转身面对着秦远。那脸上的表情和全身上下绷着的劲儿，显然来者不善，秦远还没从刚才门口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看着这样的傅奕新就不知该说什么。　　“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　　“你电话是怎么回事？”　　“我……”　　“你请假有事出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　　“下雪那天打电话你在哪儿接的？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他站在客厅的中间，气势汹汹的一句接一句的发问，问的秦远想说什么都被他打断，而且声音和气势上都输给他。　　　　“你给我说啊！你要把我急死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傅奕新再吼了。　　　　秦远忽然涌起了一阵难言的情绪，还有人在为她这么着急担心吗？除了她的父母还有人像这样的把她放在心上的吗？刚才在门口，傅奕新把她挡在身后，明显是在护着她。她忽然很难过，她是想给她打个电话的，可是电话摔坏了。　　　　“你知不知道，那么大的雪，我有多担心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有多担心你！！　　　　男人越说越火大，秦远这几天哭的多了，人还处于情感脆弱的时候，还从没有一个人能把对她的担心说的这么直白。　　　　她没有在这么犹豫不前，身体已在思想之前先采取了上前一步的举动，她想都没想一下扑进了这个为她担心着的男人怀里，紧紧环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哦……”　　　　傅奕新整个人僵住了。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这个女人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他感觉自己仿佛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亲近女性似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又像自己回到了十七八岁的青春期，从心里往外蓬勃着一种力量，欣喜若狂又焦躁不安，这种感觉震颤的他浑身发麻，手指尖都在颤动，脑海里尽是一片接一片的升腾起的灿烂烟花。　　　　他羞愧无比的又不得不在内心深处第一次对自己曾经风花雪月的过往有着深刻的忏悔，原来的那一切，和此时的心潮涌动比起来都已化作了尘埃，不值一提。　　　　内心里，真正的爱情到来的那一刻，一定是天摇地动的 。　　　　曾经沧海。　　　　从此，换了人间。　　　　“对不起，傅总，对不起，你别生气，我的手机坏了，我想给你打电话来着，手机坏掉了。”秦远闷声闷气的说。　　　　“哦……”　　这时候轮到傅总结结巴巴的了。秦远从他怀里起开，抬眼看了看他的脸色，好像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只是脸有些红，傅奕新很不习惯她的离开，怀里一空心里就空了似的。他赶紧用手圈住秦远，秦远惊觉往后一退，这样可不好！傅奕新不管那么多了，把她楼的紧紧地。　　　　“别动，别动，就一会儿！”他说。　　就像刚才的姿势，两个人相拥站着。　　“傅总，不生气了吧？”　　“你到哪儿去了？”　　“去看我父母了。”　　“哦？”　　“他们在哪里？”　　“**县。”　　果然没出省啊！　　秦远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推开了傅奕新。　　“傅总，快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傅奕新把手机给她，秦远给袁蜜拨了号码。走到卫生间打电话报平安，顺手把毛巾挂好。袁蜜好像已经睡了又被叫醒，秦远让她给父母那边也说一声，她的电话坏掉了，明天去修。袁蜜说好。声音懒洋洋的。　　　　电话打完，她出来看见傅奕新已经脱下了外套，靠着餐桌站着，想起刚才自己那样的抱着他，有些尴尬。傅奕新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出声，同时笑了。笑起来，气氛要比刚才好一点。　　“你先说吧，”傅奕新伸手接过秦远递过来的手机。　　“傅总，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碗面？”　　秦远这么一说，傅奕新低头笑，不过，也确实是饿了。秦远看他这样的表情，转身要进厨房。傅奕新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拽住。　　　　“干嘛？你不是饿了吗？我也饿了，我去做面。”　　“你，那天不是说想吃火锅吗？”　　“……”　　“现在呢？”　　“想。”　　“换衣服去吧，穿暖和点，我带你去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