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翘课了,向来做事冷静、冷清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温尔翘课了,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
“姐姐和他以前关系很好吗?”
谢子都深蓝色眼眸半眯着,神色探究,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个陈许冽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要和他抢姐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比一个碍眼。
温期言是温尔临走前唯一打过招呼的,她的书包也交给了他。
对于谢子都的问题,他只是垂着视线,声音很轻地回答了一句,“尔尔对他会心软。”
是的,心软,在这个世界上,温尔的感动给了他温期言,心软给了陈许冽。
谢子都有些乖张地扯了扯唇,嗤,那又怎么样,心软能给得了一个人,自然也能给第二个人,不就是卖惨吗,谁能比他会?
他轻飘飘地看了温期言一眼,这人的心眼是不是就用过一次,听说就是算计了个左渊,两个都不大顶用的样子。
另一边,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嫌弃了的左渊,此刻正紧皱着眉,心情莫名有些烦躁,“这人从哪冒出来的,咱们学校怎么什么人都有啊!”
旁边的丁舒漫听得好笑,她视线打量了他一眼,嘀咕了句,“你这种人都有了,还好意思说别人。”
她的声音很小,所以左渊并没有听见,仍自顾自地说道,“陈许凛也是的,怎么什么弟弟都有,也不筛选一下!”
丁舒漫:“……”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陈许凛怎么给自己筛选弟弟?!
“左渊,你脑子是不是……”丁舒漫停顿了一下,试图委婉一点,“是不是有病?”
左渊居高临下地斜睨她一眼,冷哼一声,语气十分嘲讽加不屑,“嗤,丁舒漫,你居然连喜欢的人都能认错,脑子有病的是你吧?”
丁舒漫:“……”
怕不是这时候有狗经过,都得被你骂两句吧!
丁舒漫一时语塞,但她心虚中又带了点理直气壮,这怎么能怪她呢,谁规定不能认错人的。
双胞胎就是这里不好,长得完全一模一样,她至今都还记得,小时候每次看到陈许冽顶着和陈许凛一样的脸哭唧唧地跟在温尔身后,那种惊悚感和违和感,啊啊啊啊啊!
更可怕的是,一般的双胞胎都会有些微小的差别,只要抓住这个特征就能区分出来,比如谁的鼻子更挺一点,谁的眼角多点泪痣,谁的眼睛更大一点。
但陈许凛和陈许冽却不是这样的,从外表上来看,他们长得完全一样,毫无差别,尤其是小时候。
据说他们的父母也是依据一个胎记来区分的,丁舒漫并不知道胎记在哪,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她只知道从小的时候开始,为了方便区分,两人就会在吃穿住行上都被迫表现出差异,似乎在长相相同的情况下,就只能靠这些外物来区分。
比如陈许凛的衣服以黑白灰为主,陈许冽便只能选其他的,所有事情都是陈许凛先选,陈许冽才能后选,包括联姻。
丁舒漫对陈许冽的印象,一直是温尔的小跟班,有陈许凛那样耀眼瞩目的人,她自然看不上他,恰好他也只愿意跟着温尔,所以最后二人并没有选择联姻。
“我这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后肯定不会再认错!”
丁舒漫对自己向来自信,主要是陈许冽那头银灰色短发,实在很难认错,除非他以后染回黑色,不然不可能再发生这样的事。
她视线扫了扫,瞥见陈许凛的身影后,忙踩着小皮鞋跑过去,“陈许凛,我还是觉得你更好看的,不用伤心,我的肩膀借你靠靠啊!”
池妄双手插着口袋,神情随意又从容,他耳边的黑色耳钉闪着细碎的光芒,煞是好看,听见身后传来的喊话声后,他唇角微勾,“好像找你,你要去哭一下吗?”
陈许凛像是没听见这话似的,依旧迈着步子离开,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异常,似乎对于这个突然回国又突然带走自己未婚妻的弟弟毫不在意。
他那双瑞凤眼和陈许冽如出一辙,但一个不苟言笑,一个热烈阳光。
这个世界上,要说最了解陈许冽的人,必然是他这个血缘上的亲哥哥。
儿时怯弱安静的影子,成了如今这副开朗恣意的模样,他更相信是一种伪装,毕竟三年前的事依旧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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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上的最后一排,车窗被打开,轻柔的微风吹了进来,清晨的空气清新怡然,像跳脱了时间轨道,独自存在的节点。
“小的时候,我最开心就是和你一起坐公交了。”陈许冽侧着头看她,视线专注而热烈,“因为每次这种时候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好像我们属于彼此一样。”
温尔没有接话,她很多时候都是安静的、从容的,陈许冽却好似永远不会被这种冷淡打击到,他回忆起过往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愉悦。
他们几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要算最早认识的,大概只有她和陈许凛、陈许冽三个人。
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就是自她开始记事起,就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陈许凛漠然冷静,从小就自律又聪明,什么事都能完成得很好,在同龄人之中是毫无疑问的佼佼者,甚至可以说是天生的继承人。
陈许冽怯弱安静,一开始总是喜欢默默地跟在她和陈许凛这个哥哥身后,亦步亦趋,步步紧跟。
他是陈家的少爷,没有人会苛待他,但任何时候,只要有对比就会有落差,在优异得仿佛天之骄子的陈许凛面前,他像一个沉默的背景板。
或许没有人发现,他其实很爱笑,有很多奇妙又有趣的想法,也并不是陈许凛的影子。
“陈许冽,我们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