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正准备回复,陈许冽的声音却忽然响起,“你现在要走了吗?”
他揪着她的衣角,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温尔看向他,少年正垂着头,攥着她衣角的手泛着些白,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一切情绪也都被掩藏起来。
“温尔,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与其说,他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不如说是他在告诫自己。
刚开始被送走的时候,陈许冽曾经不停地逃跑,然后又一次次被抓,什么都被没收了,他越来越狂躁地反抗,但是失败后又会躲在被子里一个人悄悄地哭。
失败的次数多了,他也转变为被关在“小黑屋”,陈许冽后来逐渐明白,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无能,可笑悲哀,他不再哭了。
可这一刻,在她面前,他好像还是当年那个总是委屈胆怯,只会揪住她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的小男孩,那些在她面前的伪装其实都是逞强。
他眼尾泛着红,又一次重复道,“眼泪是没用的……”
温尔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是温柔到无奈的叹息,“可眼泪本来就不需要有用。”
她觉得这个问题和电梯里说的“怕黑”是一样的,他像陷在了一个思维怪圈,总想将所谓的“不该有情绪”压抑起来,就连在恐惧和难过面前,都要自欺欺人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有人会觉得哭一哭,事情就能解决,哭只是一种情绪宣泄方式,哭不代表没用,不哭也不代表有用。”
她说着说着,话语一转,“陈许冽,你哭鼻子还会觉得羞羞脸?”
温尔其实很会安慰人,语气真诚,进退有度,不死板说大道理,偶尔还能开个小玩笑把控气氛,带有一种理智的真挚。
陈许冽攥着她衣角的手又紧了几分,指尖也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着白,他依旧低垂着头,温尔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眼尾那点红。
然后下一秒,被子上出现一滴又一滴的泪渍,迟到了三年的雨终于落下。
原来向前向后,向左向右都没关系,是向着她所在的位置就好。
温尔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语气很轻,“待会确实要走了,不过没关系,明天就会见了。”
窗外微风吹拂而过,夜色悄然无声,繁星与路灯遥相呼应,互诉情思。
关于告别,最动人的不过是一句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