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橘色蔓延,晚风裹挟着清浅的温柔,在天际悄然相拥,这场夕阳的盛大落幕即将迎来尾声,尽头处是黑暗,等待后却又是新一轮明月。
温尔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微仰着头,双眸望着远处,思绪游离。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这样的,安静得过分,有种脱离于这个世界的清然、孤独。
小的时候,温尔曾经问过母亲,远处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就能看一个下午。
温霜当时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了一句,“因为人生有太多的遗憾,已经超过了我对未来的期望,所以我在倒数着解脱的那一刻。”
温尔后来才明白,原来那些日子里的每一天都是告别的预演,只不过这场戏结束后,她变成了个没有妈妈的小孩。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她注定是一个配角的话,最令温尔难过的是,会不会母亲的死也和她有关。
毕竟恶毒女配嚣张跋扈,自私自利,缺爱傲慢,源于她有早逝的母亲、出轨的父亲,一切都好像顺理成章了起来。
知道自己是书里的配角的时候,温尔没有难过,知道身边的人可能都会背叛自己的时候,温尔也没有难过。
但是想到母亲的死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时,她却是满心的无措和难言的悲痛。
夕阳余晖散落,温尔伸出手,掌心向上,灿烂霞光照落下来,她轻轻弯起手掌,好像抓住了不存在的温暖。
落日与晚风,同她挥手告别,留恋却决绝。
“温尔!”
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少年跑过来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然后下一秒,她就这么被抱住了。
虽然只有一眼,但温尔能确定眼前的人是谁,“你怎么来了?”
陈许冽还是放学前分别的样子,顶着一头黑色短发,和陈许凛一样的面容,眼里却多了点炽热。
“温尔,你先别说话,让我冷静冷静。”
他将下巴搭在她肩上,双手搂着她的腰,大概是刚才跑得有点急的缘故,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温尔甚至还能听见他喘息的声音,听得她耳朵有点痒。
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温尔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没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了下来,温尔才问。
“你冷静完了吗?”
“嗯。”
“那你心跳为什么还是这么快?”
温尔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但是随着她话音一落,耳边的心跳声却忽然更响了,毫无规律、杂乱无章、愈演愈烈、来势汹汹。
“温尔,怎么办?”他笑了一下,近乎无奈的叹息,有种认命的坦然,他说,“我的心好像跳得快要炸掉了。”
温尔愣了一下,她知道他没在开玩笑,因为此时此刻被他抱在怀里,她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心跳如雷”是什么意思。
除此之外,他下颚贴着她脖子位置的温度也很高,温尔把人推开,用右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好像温度是有点高,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陈许冽看着她,眼里满是热烈的笑意,“不是发烧,是我在紧张。”
温尔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黑色短发,“紧张什么,虽然不知道你今天是在干嘛,但是也不至于因为被我发现就紧张成这样吧?”
陈许冽摇摇头,眼里的笑意像是溢出来一般,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心跳加速,体温上升,是因为喜欢。
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温尔尤其能感觉到他今天的眼神有多不一样,像黑夜里星星点点的萤火之光,散落各地,又汇聚一起。
“温尔,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想得到你的回应,而是我情非得已、情不自禁地想要告诉你这件事。”
他朝她迈近一步,身子略微弯下,视线和她同高,距离很近,近到温尔能感觉他温热的呼吸。
心跳不会说谎,所以见面的时候要先抱她,让它回答。
他靠得太近了,神色也有种异样的认真,温尔正想后退一步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多了一个身影,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拎着陈许冽的衣领,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把人往后一拉,“说话为什么要靠这么近?”
陈许凛没有穿校服,上半身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外面叠穿了件黑色衬衣,面容冷酷又难掩俊逸,眉若远山,神情冷淡。
这下子,除了衣服以外,两个人真的完完全全一样了,至少光从长相是绝不可能分辨出来的。
很多时候,双生子的外貌也会存在一些细小的差别的,比如谁的鼻梁更挺一点,或者哪里多一颗痣,身高更高一点点等等,熟识了以后是可以分辨出来的,但陈许凛和陈许冽却是完全的一致。
要说的话被人打断了,陈许冽也不恼,他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自己的衣领,“哦,你怎么来了?”
温尔总感觉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有些怪异,前几天不是让他们好好说清楚的吗,误会解开了以后为什么看着更古怪了。
她正要说话的时候,忽然又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好热闹啊,我来得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