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乌云密布,天气阴沉沉的,路上行人脚步匆匆,都是一场雨来临的前兆。
谢子都拿着伞赶到图书馆的时候,温尔正站在门口,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
不同以往的是,她的面前还站着一个男生,正有些面红耳赤地说着话,看着温尔的眼神略微发亮。
谢子都加快了脚步,越走近越发现不对,这男生不仅白皙的脸泛着红晕,就连脖子、耳朵都红了,眼神还湿漉漉的,时不时看温尔一下,又不好意思地挪开。
“我帮你联系了这个电话,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上了,你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温尔将手中的伞也递了过去,“待会可能会下雨,车不能直接开进来,走过去的那段路你可能会用到伞,这个给你吧,我有人来接,不用还了。”
谢子都站在温尔身侧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段话,他先乖乖喊了句“姐姐”,然后视线落在对面的男生身上,离得近了才发现,竟然长得还算可以,五官清秀,眼神干净,从衣着打扮来看,家境也很富裕。
“姐姐,我来接你了,司机在等着我们。”
谢子都不动声色地收回打量的目光,语气听起来并无异常。
温尔点头,“你来了,那我们就走吧。”
她很快对着那个一直站着的少年说了几句话,算是告别,“我准备走了,你在这里等一下吧,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进去找工作人员。”
“啊,你要走了吗……”满是遗憾和失落的语气,“我能不能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以后也方便把伞还你,我、我叫叶……”
温尔摇了摇头,语气很温和,但又是肯定的,“不用还了,举手之劳不用谢,如果有缘会再见的,所以联系方式就不留了。”
她说着,便转身离开了,谢子都开心地迈着步子跟上,临走前还特意往身后投去一个略微挑衅的目光,结果对方只顾着失落,都没看到。
“姐姐,刚刚那个是谁啊?”
谢子都好像不经意地问起。
“不认识,来问路的。”
谢子都真的很想信的,但是谁家问路问得满脸通红,一副害羞又青涩的模样,这问的哪门子的路,而且这么多人不问,就挑长得最好看的问。
他判断出来有两个可能,要么对方想表白,要么对方想搭讪,至于真的迷路这个可能,被他抛在角落。
乌云遮蔽了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谢子都把伞撑开,举在两人的头顶上,伞很大,但是侧着向她那边倾斜。
温尔注意到了,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把人拽过来点,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不少,“我也没有那么吓人吧,为什么站那么远?”
谢子都不说话,一直都喜欢讨巧卖乖的人,居然显出几分拘谨。
他此刻正胡思乱想着,走路要是同手同脚了,会不会被姐姐嫌弃。
要是故意走慢点,会不会被姐姐发现。
怎么也不来个路人拍张照,拍出来的画面肯定很好看,他可以保存下来当壁纸。
好吧,刚刚那个问路的问得脸红心跳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他现在和姐姐撑着同一把伞就是这种状况了。
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他满心都是防备和算计,那时能够毫无负担地把人推进水里,可现在却生怕她被雨淋到半分。
谢子都的心情像瞬间被浇了盆冷水,一下子又低落下来。
“对不起。”
“什么?”
他这个道歉来得太突然了,温尔不解。
“就是,突然想说这句话。”
“姐姐,我不该把自己的痛苦迁移到其他人身上,明知道谁才是始作俑者,我却一直懦弱地逃避。”
温尔很快反应过来,他大概是想起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了,他和左渊好像都是这样,歉意附有延后性、突然性和持续性。
上一次她说的是“没关系”,这一次,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你知道我为什么面对温望的所作所为不会感到难过吗?”
“因为我对他没有任何期待,所以他厌恶我或喜欢我都不重要。”
她有百分百的母爱,又怎么会因一份廉价而虚假的父爱而动容。
但是谢子都不同,谢美云从来不在乎他,他的父亲实际上也不爱他,至少那不是真正的爱。
所以他一方面厌恶憎恨谢美云,一方面又忍不住对她有所奢望,可是向伤害过自己的人乞求疗愈,是永远得不到回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