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花不禁暗暗嘀咕,钟家的家底不容小觑啊,难怪平日里跟乡亲们走动的少,也没听说有人到钟家串门,这要是走动的多,被人发现底细,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兰花以为钟毅是托人在长林镇上买的,还担心被人看出什么来,她哪里知晓,长林镇上可是少有成色这般好的货。这镜子来自素有女儿国之称的东柔国,故友行商路径东柔给钟毅捎来的。钟毅之所以用上这面镜子,当然不是对李兰花一见钟情啥的,完全是他一男子从未对这种物件上心,若不是钟母提醒,他压根儿想不起来。东西买来就是用的,没有放在库房供着的道理,如是,这镜子便到了李兰花手里。
“吱嘎”一声,有人推门进来,打断了李兰花的思绪,她紧张地侧身望去,见到那颀长伟岸的身姿,竟有一阵恍惚茫然。
“你是……大叔?”李兰花一开口,便觉怪异。
她微眯着眼打量面前的人,见他长眉凤目,鼻梁挺直,面容澄净刚毅,唯有微翘的唇角透着一丝痞气,周身融合成一种说不出的清贵气质,一身红衣长身而立,像少年武将,又像世家公子,唯独不像乡野猎户。
若不是那双眸子和他身上的衣衫,她根本猜不出他是谁,李兰花暗暗惊叹,这大约是她两世加起来,见过最入心的容颜了。
钟毅不甚自然地勾了勾唇,走到兰花跟前方止步,居高临下的姿态让李兰花有种压迫感,正考虑着要不要起身说话,却见钟毅蹲下身来,僵硬地来拉她的手,“娘子,我叫钟毅,往后你便唤我的名吧。”
原来,这场婚事,不自在的不止她一个啊,李兰花暗想,钟毅的触碰让她更觉别扭,好看的皮囊总是能轻易博得好感,虽已认定钟毅是为了救她才娶她的,李兰花心里仍忍不住替钟毅叫屈,他上辈子是得罪了月老才至于有这姻缘吧?
哎,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李兰花却觉着那么不真实,她恋恋不舍地将手抽回,向钟毅拱了拱手:“钟……毅,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若不是你及时遣媒人上门,我恐怕要被张四婶逼死了。”
嘴里这么说,李兰花面上却毫无惧色,她也就是这么一说,好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新女性,还能被个目不识丁的老古董逼死?不过她对钟毅的感激是真的,萍水相逢,他已救她三次,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可惜外表不那么般配诶。
李兰花这厢刚生出淡淡的惆怅,却不知钟毅正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钟毅虽常年在深山老林与野兽为伍,却也听说过李兰花生的不好看,那日在山上瞧得不真切,出于好奇,提亲后他还偷偷去看过她,唔,果然传言非虚。可他没觉得有什么配不上他的,从小娘就在他耳边念叨,漂亮的女人最会害人,这话虽偏激了些,他却早早明白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村中传言入了娘的耳,他自认行得正做得直,便未有半点隐瞒,悉数交代,当时娘只是沉默,待他打猎归来,方知娘已做主去李家提亲。
钟毅从未有过心仪之人,本以为成亲尚属遥远之事,岂料因了一时心软,来得这般快。他只是稍作犹疑便开始筹备婚事,不是不敢忤逆娘,而是她是唯一一个没惹他生厌的女子。况且,当初救她可不是为了坏她名声让人逼她至绝境的,既然她们不容她,他再救一次便罢。
只是这些话他不会告诉李兰花,否则她会以为他在同情她吧?
此时李兰花的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倒让他侧目,他下意识地捋了一把已然不存在的胡须方道:“娘子,你我既已成亲,过去的事便不必放在心上,我自会护你周全。”
兰花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摆了摆手:“那倒不必麻烦,旁人想要欺负我也没那么容易,往后你还是该干啥干啥,娶我已经让你吃亏了,我不能再打扰你的正常生活,你放心,我会少说话多做事尽量降低存在感,而且我吃的不算多,很好养的!”
钟毅目光一凌:“你的意思是,你不承认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