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恶人还要恶人磨。宁文远暗自好笑,却没得意太久。只过了三天,董云淼竟然光明正大给她打电话来,道:“上次帮你打人那个兄弟,他也伤得不轻,总要给他点封口费吧。也不用太多,给个两千吧。”
宁文远在银行接的电话,心惊胆战着生怕被同事听到。顾安宁最喜欢偷听别人的私事,而且今天赵怀也在网点,万一他联想起来就糟了。董云淼听她的声音发虚,就笑道:”你怕什么,做都做了,后悔也来不及。你给点钱,我马上就走。”
“我可没让你去打人,你这就是勒索。”
“那你报警好了,让警察来评评理啊。”董云淼笑得更开心。
休息时间要结束了,宁文远不情不愿地把钱转给他,却忍不住道:“我信任你才让你这么做的,你怎么能对不起我。”
“你别和我来这一套,你也就帮我一点小忙,和我攀什么交情。”
“你要真给脸不要脸,我下次一定找人弄死你。“这话脱口而出时,她也一吓,她从来不是这么凶悍的人。这语气又太像是她父亲。当年宁强也是如此嚣张地威胁着她们,哪怕她再不愿去想,带血的回忆也嵌在心头。她的性格不像母亲,向来如此。可她真怕自己越来越像父亲。
难道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往高处走的决心,都抵不过血脉中带出的浑浊?
董云淼倒是没当真,嘲笑道:“你当我吓大的啊,好学生就别装坏人了。有空我再来找你玩。”
这事是最后一根稻草,银行待不下去了,宁文远索性下定决心辞职。她通知赵怀的时候,他也颇诧异,还竭力摆出和善面孔,道:“你要走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不要后悔,外面的社会挣钱没那么容易的,你的家庭条件又不好,性格又不懂变通,出去以后好多提高些情商,可别得罪人。”
“我会的。这段时间多谢照顾了,赵老师对我的指点了,我会铭记于心的。”
赵怀的办公室有个面小镜子,宁文远并不看他,而是盯着自己在镜中的脸。她痛恨自己的眼睛,那是她最像父亲的五官。尖锐的眼角,沉重的眼珠,长睫毛下掩遮住心绪。这双眼睛太漠然,像是在为眼前人漫不经心地出殡,但在镜中,这双眼睛又是如此的美丽。
说完话,宁文远转身要走,临到门口又被赵怀叫住。他毫不客气道:“对了,你出去以后要注意一下自己的眼神,直勾勾的,也不正眼看人,很不礼貌,又挺吓人的。“但他又不敢与她对视。
“好啊,我以后买副眼镜戴。”宁文远微笑着带上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