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当他死了吧。”
“什么就当他死了?他现在是失踪了还是过世了,或者生病在住院。我们需要一个详细的交代,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那男人清了清嗓子,像是要起痰,很不客气道:“喂,你搞清楚啊。我又不欠你什么。我说他死了,也是帮你们减轻负担。你不要觉得自己很专业,你们这个居委会的工作很不到位啊。首先,怎么你的鞋子就直接踩进来了,别人都是站在门口办公的。”他拿食指戳着罗美娟,她不小心往门口多跨了一步,立刻又缩了回去。
他依旧不满意,又道:“其次,你在问我问题啊,我可以不回答你吧。公民的隐私权,你们懂不懂啊?别说你们是居委会,就算是你们是警察,我可以不配合的。我们家的事情,我凭什么告诉你们啊。不要以为是居委会就怎么样,别人上门来做事情都是要给一些鸡蛋啊,油的,你们这样空手过来,适合没有诚意的。知不知道啊?“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们给你点东西,你再配合工作?”郁曼成本来就烦心,不禁冷笑。
“什么叫要给我点东西?不是我向你们讨的,好不好。我是在教你做事的方式啊。工作台态度很有问题啊。尤其是你啊,你是来实习的吗?这么大年纪还来实习,你是不是不懂社会的礼仪规范啊。”
这回他又拿食指戳中郁曼成,道:“不要以为你穿着一套西装就能假装社会精英了。看看你这样子,这西装还不如卖保险的。做人啊,最重要的是要脚踏实地,不要想着走捷径,以为靠穿衣打扮就让人尊敬你。好了,好了,你们走吧。让居委会换个机灵点的人再来吧,你们也回去反思一下工作方式。”
说罢他就要赶人,郁曼成却先放下了笔和纸,脱掉了西装,卷起衬衫的袖子,“不满意我穿西装,我脱了就好。“
他猛然出手,揪住那人的领子,用力往门里推,掐着下巴将其强压在墙上,厉声道:”我们不是居委会,就是来问你的话。我现在心情很差,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敢说谎的话,你小心点。明白吗?“
男人显然更能听懂暴力,他立刻点头,殷勤道:“明白,明白。哥,你什么人啊,道上的是吧?还是在哪儿混?”
“你和何守年是什么关系?”
“就是叔侄,真的,他是我亲叔。我叫何贤祖。”
“何守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活着吗?”
“不知道,估计是跑了。我们不是这里的人,是附近的栗村的,你听过吗哥?之前那边开发要征地,大家都以为要发财了,忙着把户口迁回去,何守年就为了家里的老屋和我爸闹翻了,他这人脾气臭,又要钱,家里的亲戚全看不顺他。后来征地的事不知道怎么就黄了。他整天说要上访,最后也没去。反正他这人在村里就待不下去了,平时就种点果子什么的,带到郊区去卖,偶尔也打打零工什么的,具体我也不清楚。后来我从厂里出来了,没地方住,我爸就让我来找他碰碰运气。结果他人不在家,我让锁匠开了锁,住了挺长一段时间,他也没回来,就这样子了。”
“你就没想过要报警吗?”
何贤祖很是不屑,道:“报警的话,他回来把我赶出去怎么办?反正这房子也不能算他的,他运气好,以前结过婚,是那女的房子,后来那女的病死了,就归他了。他这么大个人了,也丢不了。他也没啥退休工资。搞不好真的上访去了。反正也没牵扯上我们,有一天过一天吧。”
“你说何守年之前卖水果为生?是在哪里卖的?给个地址?“
“哪有地方啊?不是那种水果店,水果店要交租的,哪有这个钱。这里都是开个车,搬着东西在路上摆摊,这里也没城管,可以一摆一天,就在北面的几条大马路上。有车开就可以停下来买,生意还行,就是容易被车撞。还别说,我们村得果子确实不错,主要是地好,新鲜,我冰箱里还有几个苹果。哥,你要不要啊?全拿走吧。你放过我好了。“
郁曼成摇摇头,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这家人太穷了,穷了就要争,争不争的出结果,关系都淡了,他们甚至巴不得家里有人突遭横祸,好再霸占些东西。他一直以为自家的亲缘淡漠,这么一比较,到底还是不一样。他们家胜在有钱,有余裕才有心思谈感情。
他松开何贤祖,拉着罗美娟就要走。何贤祖咳嗽了两声,不知怎么竟然又有了底气,冲着他们背影嚷道:“你们小心点,我一会儿就报警,这里派出所不少人我都认识。有关系的。”
“那你可以试试看。”郁曼回头扫了一眼,他又吓得不作声了。
出了小区正门,罗美娟忧心道:“你真不担心他报警啊?”
“无所谓,既然警察已经找到你了,早晚也会找他问话。就算刚才顺利套出话来,这件事也会穿帮。到时候警察问起来,你就往我身上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