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天里,公司已经初具规模,宁文远找到个价钱适中的办公楼,先租了三个月。至于公司的法人,她准备找个死人去当,何守年的身份证就在她手里。这样就算以后公司出了事,一时也查不到她头上。她又联系了一个剧组常务,从几千人的照片里选出一个群众演员。他叫张赫,与何守年有六七分像。她精心打扮了他一番,先让他在公司走个过场,见其他员工都没察觉异样,便要了他一个联系方式。
公司是有不知内情的员工,正规招聘来,负责保洁前台一类的业务。他们都把张赫假扮的何守年当作公司老板,将来就算东窗事发,也能全往他身上推。宁文远尽量不去公司,以后想要这一行做不长久。
高利贷说到底吃的是断头饭,但凡有一个借贷人报警,牵着萝卜带出泥,之前的旧账全要翻出来。所以宁文远时刻留心着局势,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想好退路。她已经去找留学机构了,等赚满一千万她就准备收手,到时候申请一个学生签证出国,找个没有引渡条例的国家,谁拿她也没办法。
郁川那头她也没有放松,聊了几个来回也算是入港,郁川又找到个健身房销售的活,周三晚上有空,约她去看电影。
选的是爱情片,但他们看得都不算投入,倒是电影中间有条狗被撞死,宁文远哭了,她扭头去看郁川,他竟然哭得更认真,整张脸都像是揉过的报纸,又怕哭出声。她给他递了张纸巾,也不是完全好心,主要怕他的鼻涕流在衣领上。
回去的路上他们也无话可说,宁文远实在拿捏不准郁川的态度,她从小就专心学习,擅长的是义正严辞拒绝异性的示好,并不会揣摩男人的心思。气氛尴尬中他们经过一个路灯,郁川忽然道:“我在健身房做事,你有空也可以来玩玩。”
宁文远假笑道:“谢谢啦,可是我不爱运动,你是需要我办卡吗?”
“不是,不用,我这个月的指标已经差不多了,我就是想说我有腹肌,你要看吗?”他几乎就要当众掀起上衣了,“你应该没见过真的吧?可以摸的。我又不收你钱。”
“啊?哈?”宁文远已经无法再维持假笑,只得低头,一个劲去扶眼镜。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郁川送她到小区门口,没有再上去。
宁文远回到出租屋,尴尬得百爪挠心。郁川在她印象里完全是另一物种,难以沟通,也难以理解,可意外不算讨厌。奇怪的是,同样是混混做派的大个子,她总能闻到董云淼身上有股汗味,连带着怕他染上什么脏病,每次回来都特意拿酒精擦手。郁川闻起来倒很干净,身上有淡淡草木气息。
她为了拉近关系,特意问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用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郁川回道:“我哥的古龙水我偷了一瓶,你喜欢啊?他一骂我,我就偷他东西。过两天我和他吃饭,要不我再偷一瓶给你?”
“算了,不麻烦了。”宁文远无奈,深深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