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白石英一只胳膊倚在暗红玉凭几上,一只手无力的搭在小腹前,眼帘低垂,长吁短叹的:“哎,这药苦得慌,吃了多少也不见好,我看还是不必吃了吧。”
夏洛葵抿了抿唇,有些尴尬的应道:“母亲身子亏虚,是要进补些的。”她说着,微侧首瞥了一眼身边仙侍手中端着的蜜饯接着道:“这些是儿媳新做的苹果蜜饯,母亲若是觉得苦就尝些,酸甜的也不至于口中难受了。”
听了她的话,白石英也看向那堆成小山一样的蜜饯,紧接着又是一阵惆怅:“人家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可我这还没穿在身上,还不抵个儿媳呢,这几日辛苦你了,时常来看望我。”
夏洛葵被夸赞的不知是喜是忧,君后这话充满了无奈与心酸:“母亲说什么呢?七妹她只是一时间还没适应而已,她从前也是很孝顺的,我可常听木槿念叨,说之前七妹时常与母亲说笑,还亲自为母亲做了不少绣品。”她说着,抬眸看向身后的万仙屏风接着道:“这屏风就是出自七妹之手,想必整个仙族也没能比的过她的,瞧这手艺便是下了功夫的,母亲又何须忧愁呢?”
话音落,白石英抬眸望向面前的屏风,这屏风是用了极珍贵的千丝锦拼接而成,上面的刺绣每一针都是谷红矾亲手做刺,当初她为了绣这屏风,一双小手上满是针眼留下的痕迹,可是肿了一阵子,连筷子都拿不稳,就是为了给母亲做一个她喜欢的生辰礼。
现在想来宛若昨日,那时的女儿明媚活泼,最喜欢在自己身边玩闹,每日都陪在她身边,逗得她开怀大笑,是名副其实的开心果。
可自打她从狐族捡回来一只小狐狸之后,这一切就变了样。
她来全阳宫的时候少了许多,每日都在公主府里陪着那小狐狸,也再没有太多的心思在她这个母亲身上。
几个儿子又始终不得她的心,她的心里逐渐产生了极大的落差感。
她开始嫉妒一只狐狸夺走了女儿的心,也开始忌惮一个来路不明的狐族会对仙族造成什么威胁。
她还记得一次因着她提出把安藤萝送走的话,女儿噘着嘴不乐意答应,她也不好再劝说,之后那狐狸不知得罪了什么人,遭到报复,差点没了性命,谷红矾就以为这件事是母亲做的,还同她发了好大的脾气。
好在是后来误会解开,谷红矾也意识到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不信任谁都可以,却唯独不可以伤了母亲的心。
谷红矾向母亲道歉,可那伤痕却永久的留在了白石英心头。
这些事她从未与旁人说过,这些苦楚她也不好表现在面上,只是每次见到女儿还是同往常一般高兴,而谷红矾也识趣度应和着母亲,就好似她们还像从前那般,从未改变。
白石英想着,脑海中浮现出女儿小时候活泼明亮的样子,眸底浮现出几分怀念、几分戏谑、几分懊悔:“是啊,她从前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夏洛葵见状,想着或许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乘胜追击道:“殿下什么时候都是明理懂事的,她还是最看重您这个母亲了,您还是要好好吃药,养好了身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