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倾许到达神主殿的时候，姜望盘膝垂首坐在白鹤上，正准备回绝尘，他那旧到发白的道袍上都是尘土，胸口还带着污血。

他爱干净，一天要给自己扔好几个清洁符，能让自己这么脏，必定是伤到连清洁符都画不出来了。

宁倾许的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带着哭腔喊道：“姜老师！”

姜望听到宁倾许的声音一愣，缓缓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眼圈通红的小姑娘看着他，瘪着嘴，马上就要哭出声。

姜望怕自己看错了，直起身子，想要看仔细，胸口却一疼，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喷了白鹤一背，红色浸入雪白的鹤羽。

宁倾许见他状态不好，强压下悲伤，驱使桑叶舟飞过去，接住在白鹤上摇摇欲坠的姜望，将姜望扶到桑叶舟上躺好。

幸好培元聚气丹没被她吃完，宁倾许掏出一颗培元聚气丹喂给姜望，又画出她救齐苒时用的符纹，只一次便成功了。

但是符纹落在姜望身上，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怎么会呢？宁倾许眼中满是无措，明明没有散掉，怎么会失败呢？宁倾许想要再画，却被姜望拦住了。

他呼吸艰难，脸色惨白地说道：“没用的，没有法术可以治愈天雷劈出的伤。”

姜望拉住宁倾许要画符的手腕，他刚才看到她能抛却悲伤，有条不紊地救他，很是欣慰。

尤其是那道符纹，那么难，他只在她面前画过一次，她就记住了。

但同时姜望心里也有心疼，吃到苦楚才能成长，她成长得这么快，在别有天吃到多少苦呢？

被宁倾许压下的悲伤倾许再次涌上她的心头，她的眼眶又红了，可是她倔强地不肯落泪。

她画出两道清洁符，一道给姜望，一道给落在船头的白鹤。

见到衣服又恢复了洁净，姜望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没事，我没护好你，应该受这样的惩罚。你去看看神主和白芷姑姑，她们很担心你。”

宁倾许沉默着，姜老师是为她受的罚，师父是为她罚的姜老师，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师父和姜老师。

姜望看出她的纠结，轻轻笑道：“不是说了吗？是我错了，这是我应该受的罚，你不必为此愧疚。神主罚我也是应该的，你也不必为此生气。你好不容易回来，去见见神主和白芷姑姑。”

宁倾许点头：“好，那你在这里等我。”

桑叶舟一直停在神主殿旁，宁倾许跳下了桑叶舟，走向神主殿。

桑看到宁倾许没有任何惊讶，像是知道宁倾许会回来，甚至是知道宁倾许会在此时回来一样。

她只是神色淡然地说道：“回来了？”

倒是白芷非常激动，飞奔过来抱住宁倾许，泣不成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宁倾许眼睛一酸，这些天的辛苦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眼泪滚滚地往下落。

本来只是小声地抽泣，后来越来越大声，最后是嚎啕大哭，哭得白芷心都碎了，连一向冷淡的神主都险些落泪。

神主飞下神台，落到宁倾许的面前，摸着她的头，心中满是疼惜，这孩子受苦了，幸好回来了。

然后，宁倾许哭得更凶了。

神主：……，我是不是不该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