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放着一具应该是她父亲的尸体,用草席铺地,面上盖了一块破布。五月底的天气已经很热了,人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了,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臭味。
这味道让棉花想起一件特别搞笑的事,她去年暑假的时候跟家里人出去旅游。离家的时候她忽然想到火灾的防范,顺手将家里的电源总闸给关了。十几天后回来后打开冰箱,全家人都懵了,臭懵了。冰箱里所有的东西都腐烂了,腐水到处都是,水果蔬菜都化水长毛了,下面冷冻的肉散发着恶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藏尸了……那次她饱餐了一顿“笋子炒肉”。
那味道跟现在有的一比。
如果没有老板娘说的话,那这绝对是一个感人的场景。那种可怜的孩子卖身葬父还被流氓调戏,要强行买回家做小妾,然后就会有人出来英雄救美。可惜有了老板娘话的铺垫后,一切都变味了。倒也不是说就觉得卖身葬父就不对,只是彻底改变那些电视剧里哭的如雨打娇花的画面,多了一丝现实的残忍。
棉花看到那姑娘哭的通红的眼睛在偶尔抹泪的时候偷偷的瞄向陈府,旁边好几个穿着看起来还蛮有钱的男子其中一人出了五两的价格,但是小姑娘只是小声哭泣根本不理会。他的同伴嘲笑他:“就你还想买人家,你也不怕你家里那母老虎收拾你。”
旁边人哄堂大笑,这时陈府大门旁边的小门打开了,一个嬷嬷样子的妇人带着三个家丁走了出来。就在门打开那一瞬间,跪着的小姑娘痛哭流涕的扑在盖着席子死人身体上,哭喊声也变大了。
棉花被那姑娘做作的演技尴尬到能用脚指头抠出一个大别院了,妇人走到那小姑娘面前,嫌弃的用手帕挥了挥捂住鼻子说道:“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小姑娘哭唧唧的抬头看向那妇人,干净的小脸上眼睛微红,斑驳的泪痕一点都不影响她的容貌。反而带着一种柔弱的美,看来哭也是一种技术。要换成自己哭,那绝对是眼泪鼻涕横飞,两个眼睛肿的跟金鱼眼睛一样要多丑有多丑。看人家这哭的梨花带雨的,一身白衣如雨打娇花似的,将美强惨发挥到了极致。棉花这时心里想到一句话:要想俏一身孝,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妇人掐着小姑娘的脸如同检查牲口一样的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后嫌弃的甩开了姑娘的脸,拿了块手帕擦了擦手对后面的家丁说:“安排去后院做个烧水丫头吧,你带她去府衙办卖身契。你们两赶紧把人拉走埋了,别放在这里,都臭了,晦气!最近府里人手够了,下次再有这种事直接赶走。”
说完转身就回了陈府的偏门,全程连个价格都没说,小姑娘就眼睁睁看着人将她的父亲抬走,老老实实跟着那个带她去办卖身契的家丁身后离开了。
大家见没热闹可看了,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棉花看着那两名家丁将小姑娘的父亲用席子裹着放到一个板车就推走了,真的是拉去安葬吗?棉花牵着老太太的手情不自禁的紧了紧,老太太以为棉花被吓到了,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