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洞的是一块硕大圆形巨石,现下正咕噜噜的往外滚。洞口不远,两三个正在搬酒的村民愣愣的看着忽然破壁而出的三人,等意识到又有人来偷酒时,巨石已滚至眼前,只听“啊~啊~啊~”的三声,巨石颠簸了一下,改变了原轨迹往偏滚去。 “死了?”姚观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人,哆嗦的道。 叔寂走至近前,弯身看了看:“没死,被压晕了。” 楚君白说道:“没死就好。要是闹出人命就完了。我先喝两口压压惊。”随手捞起酒坛子,拍开封泥,仰头便灌。 于是仨人以压惊为由,席地而坐喝起了酒。 叔寂:“好酒!” 楚君白叹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这里酒一比,在摩崖村老张家喝的那都是啥!” 贼不走空,来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归。楚君白拎了两坛,目光犹有些不舍的望着地上那一大堆,默默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下次还要来。 此时,姚观正蹲在地上,拿着酒坛往她那个恩重如山的葫芦里灌。 楚君白嗤笑,就她那个葫芦,半坛酒都装不下。他悠哉的靠在墙上等她,结果越等越是惊讶,姚观那葫芦就跟无底洞似的,她已经灌空了一地的坛子,依旧没点要满的意思。 楚君白两大步走过去,凑上看了看,说道:“呦,还是个宝贝啊。” 姚观:“自然是宝贝,师门祖传的。” 叔寂惊奇道:“师门?我们不是一个师门?” 姚观沾沾自喜道:“百里师父送我的拜师礼。” 楚君白啧啧道:“早知道拜在百里殿主门下了,居然还有拜师礼可以拿,真是拜错师父了。” 姚观哈哈笑道:“传女不传男的。” 叔寂也笑道:“这宝贝叫什么名字?” 姚观道:“恩重如山。” 叔寂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葫芦的名字,点头道:“你师父是有多怕你这小徒弟以后要变心,才起来这么别致的名字,时刻提醒你。” 楚君白也竖起大拇指,赞道:“真是个好名字!” 姚观一脸黑线,没理会他们的调侃。 楚君白思考了会,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佩剑:“我拿天逸跟你换吧。这葫芦用来装酒是再好不过。” 姚观手上没听,摇头拒绝。 楚君白再接再厉:“上次你还说招不出来灵兽是没把趁手的武器,你天天背着天逸,说不定能召了” 姚观再想了想,还是摇头。不是不想换,是不敢换。如果哪天师傅心血来潮问起,而她只能掏出来把天逸剑,估计百里云裳会直接接过天逸一剑砍了她。 这葫芦不止是她师父的,还是她师祖的,师门传承传的是种信仰。 仨人正说着,外面传来说话声。 姚观一惊,拎起葫芦两脚就窜到洞口想钻,被楚君白一把抓住。姚观回头急急忙忙道:“抓我做什么,还不快逃。”说完朝着被巨石压晕的三村民努了努嘴。 楚君白看了看洞口说:“急什么。洞口这么小,三人来不及逃。” 姚观回答:“反正他们不敢进洞,我们钻进去就安全了。” 叔寂接话道:“未必。如果是我,我就在洞口添把柴火,烧不死没关系,只要拿把扇子朝洞口扇风,光烟熏也能死。” 姚观哭丧着脸:“就偷喝两口酒,没必要这么狠吧!” 叔寂瞥一眼地上躺的三人:“除了偷人家酒喝,还把人弄晕了。” 三人互相看看,立马做出放弃爬洞的决定。 如此,只有硬闯了。 楚君白拿下一直背着的天逸,拿布条缠了缠。这一路想出去,少不得要揍几人。毕竟酒坊村都普通平民,他们偷喝了酒弄晕了人,再大开杀戒就不好了。 叔寂冷静说道:“只求脱身,别伤了人。我们速战速决,早点回到太虚观才是要紧。” 姚观和楚君白齐齐点头答应,而后三人腿脚奇快的闪出了酒窖。酒窖外三四个村民正在搬酒缸子,冷不防里面闪出来灰扑扑的三个人,均都被唬了一跳。等姚观三人从他们面前跑过了才反应过来,这酒窖特么又遭贼了!其中块头最大的那位,追在三人身后,朝着外头大嚎了一嗓:“抓贼啊!偷酒贼!大家出来抓贼啦啦啦啦~” 这酒窖其实也是大山洞,位于酒坊村后山上,站在洞口山下的村庄一览无遗。酒坊村依山而建,村头一面大瀑布从后山泄下,水势磅礴,很远就能看见那水汽氤氲。要想从整个村子的大道口离去,只能从村子中央穿过,绕过那道瀑布才行。刚那村民一喊,村子里面呼啦一下,涌出来一群挥着扁担锄头的汉子。 姚观看着乌泱泱赶来的人群问:“要不要回头把刚才喊话的敲晕?” 叔寂奇道:“晚了。刚才为什么不敲。” 姚观有些不太好意思:“他们几个又没伸手拦我们。喝了人家的手软,连带着心也软。” 楚君白嗤笑:“还心软,你的良心这玩意儿来得忒不合时宜。” 姚观也是一把悔恨泪:“谁说不是啊!那现在怎么办?” 叔寂叹了口气:“能怎么办,跑啊!” 于是,三人拔腿朝人少的方向开始狂奔。 酒坊村本是个边陲小镇,因能酿出一碗绝世好酒而闻名于大荒。村中多是茅草木屋,屋前摆着大大小小酿酒用的酒缸,屋后载着用来做桂花酒香引的的桂花树,为了更好的避开村民的正面冲突,姚观三人便只在屋顶和桂花树上腾挪飞跃。因为酒坊村地形不熟,茅草顶又大多松软,桂枝更是柔韧,三人中轻功最烂的姚观时不时的栽下来,楚君白和叔寂自己跑的时候,总要分心看看姚观有没有跟上,这便很好的拖了三人逃跑的后腿,导致数次差点被瓮中捉鳖。 这酒坊村的村民几乎都出动来抓偷酒蟊贼了,阵容很是强大,在村民的围追堵截和激烈的怦击戳骂中,姚观三人逃得万分狼狈。 当三人好不容易绕过村口瀑布逃出村子时,跟在后头的村民才终于放弃追赶,气喘吁吁的众人脸上均是一副“算你们跑得快,要是被老子抓住铁定一顿打死你们”的模样。 直到跑出很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酒坊村的影子,三人才敢喘着气停下休息。 叔寂看着面前跑的满脸通红呼哧带喘的姚观说:“百里殿主一定想不到,你的轻功居然能用的这么溜,都飞檐走壁了。” 姚观弓着腰低着头,一手抚着胸口猛喘:“谁说不是啊,我自己都想不到。就是轻功再好也不是这么用的,这会儿也累得像狗,就差吐舌头了。” 楚君白接了一句:“跑这么一大圈,把喝的酒全跑成了汗,白喝了。” 姚观抬头望望叔寂和楚君白,却只在他俩脸上看出畅快的模样,不禁仰头笑了。 叔寂和楚君白看姚观傻兮兮的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人不疯狂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