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道别的不只是莱茵贝奕,李秀英老人与玉兰也放下了每天雷打不动的农活,齐齐聚在了大厅。
说来也怪,陆龄一行人在养老院休养的日子,粗略算算也不短,但和她们亲近起来的就只有李秀英母女两人。
玉兰阿姨在聊天时并没有提过自己的家人或后代,陆龄猜测或许她是独身主义的一员,没有后代与伴侣的牵绊反而能更自由。
李秀英老人也不是那种有着腐朽的落后观念的老不朽。相反,年纪轻轻就来到大洋彼岸这个号称自由平等的国度,作为亚裔想要养家糊口乃至更进一步,需要付出比其他人种多百倍的血汗与努力。
而且在生育之后,想要养育出玉兰阿姨这样自由不羁又能在大型跨国货运公司以少数族裔身份坐上高管席位的女儿,李秀英所付出的心血与教育资源都是数不胜数的。
环顾四周,这处坐落于首都近郊的养老院、配置着专业的医疗设备与团队,还建有活动室健身房和游泳池。粗略算算,末世前每个月的住宿费与押金也不是普通上班族眼都不眨就能掏出来的数目。
奋斗多年,遇过的人事物不计其数。即使是突遇丧尸末世这种万年难遇的天灾人祸,母女俩只要在一起,也能坚强地彼此扶持,继续活下去。李秀英老人在种菜并为养老院提供新鲜蔬菜上找到了接下来的奋斗目标,而玉兰则是帮母亲打理农田和与其他家属一起组队去城里收集物资穿插着来,生活虽然不像以前在公司里奋力向上爬、与人相处来得刺激,但对于田园生活的向往与喜爱许是刻在了每个国人的骨子里,现在这种母亲浇水来她锄草的生活玉兰倒也自在。
只是突然出现在养老院的陆龄给田园生活多了一丝不同的色彩。
她们一队小年轻刚出现的时候都带着伤,结果没两天就都好得差不多了,而且还喜欢到农田里来帮忙,一个个的有用不完的牛劲儿。当然饭也吃很多就是了。
陆龄的家里女性长辈居多,从小和姥姥妈妈姐姐撒娇惯了的女生和长辈们相处自有自己的一套路子。与家人分别这么久,为了不让队里的朋友们跟着一起伤心,女生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将自己的思念与不安压在心底,而李秀英母女二人身上独有的属于女性的慈爱与包容让陆龄久违地在异国感受到了来自母系的关爱与放松。
这几天每次去农田里,陆龄劲头十足的同时,又像是回到了儿时暑假和姥姥一起在院子里侍弄作物的日子,每天都高兴极了。
此刻母女二人一边一个拉着陆龄的手,依依惜别。
玉兰没经过烫染的黑发披在身体两侧,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隐隐传来洗发水的香气。
“小陆,我跟你说的都记好了吧?路上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玉兰想嘱咐的话已经被母亲说了个干净,苦笑着在旁边当了半天柱子才好不容易插进一句话去。
李秀英拉着陆龄的手,嗔怪地一瞥女儿:“你那些什么地图啊操作细则的东西,这些天都说多少遍了,我一个老婆子都要倒背如流了,你也不嫌啰嗦。”
李秀英的身子在近些日子越发硬朗,以前在家里一直都是顺着母亲意思的玉兰一听这话,也敢反驳了:“那多听几遍又没坏处,记得越牢,到时候出发就越顺利。小陆,一定记住了,到时候一路顺风。”
李秀英也不知从哪儿泛上来些许乡愁:“唉,要我说,我要是再年轻几岁,指不定就和你们一起回去看看。我上次回去啊,还是送我爸的骨灰回乡呢。”
老太太眯着眼想了想,一拍腿:“哎哟,得二十年以前了吧,也不知道现在乡里变了多少。”
陆龄紧紧拉着二人的手,依依不舍道:“这些年国内发展可快了…”
后言被她咽了回去,她哪儿舍得让老太太和她们一群人在海上遭罪,而且此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留老人在养老院是对她、对玉兰最好的选择了。
说到这儿,离别的气氛是彻底被烘托了起来。
李秀英眼睛微红,从身后的桌子上拽过来一个巨大的袋子,看着实在是太重了,她也拎不太动,扯近之后就示意陆龄等下找人一起来弄走,“来小陆把这袋子东西带上,路上吃,我看以前书上都说长时间坐船缺维生素,现在这情况你们也不好弄水果,这是些我这几天自己晒的水果干和菜干。别怕坏了,等到时候上船了就放冰库啊,省着点吃应该够你们吃到上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