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行低呼出声,随即诧异地看向蛟二。而蛟二则剑眉微蹙,一双漆黑眼眸定定看过来,朝他微一颔首。
此案与胡家十三口离奇惨死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暗雪香,暖泉坟的碑文,墓道封门石……再加上这芙蓉足迹,此事背后深藏的秘密深不可测,如今越发扑朔,让人理不清思绪。二人眼神交汇一霎,均是迷惑。
“此处仅此一人足迹吗?”谢慕行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
“是的,”蛟二也将目光转回到杨树下一片范围,“这足迹朝北去了,再往前,便已被雪覆盖,看不分明了。”
“一个女子,雪夜之中,独身一人前来此地埋伏,还射杀了四名疑犯……”
谢慕行一边说,一边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且我刚才看过了,此人射术十分了得,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头,都是世间少有。”
蛟二不谙射术,却也知道箭箭正中心脏,贯穿肉体,绝非等闲之辈能使出的。
“而且,这芙蓉足迹,与此前胡府中的一般大小,”蛟二低语,语气十分沉重,“想来这人是从玉京便跟着我们来了。”
谢慕行心中一沉。
这玉县盗婴大案,他都巡检司大前夜里才收到密报,为免风声走漏,昨日天色未明便秘密启程,快马加鞭。
他已做到如此地步,竟还是遭人尾随至此,丢了四条案犯性命,断了继续追查之路。
想到此,谢慕行垂向雪地上芙蓉足迹的眼眸之中射出一道寒光。
“副使大人!”一个青年男声响起,将二人思绪拉回,双双回头,是林越。
“卑职无能,”林越满脸歉疚,带了四五个人赶来,见了谢慕行便纷纷单膝跪地,俯首行礼,“竟中了迷香,让那贼人逃了!”
“无事。”谢慕行起身,轻轻拂去衣襟下摆沾的雪和尘土,踱到林越面前,“起来吧,派人把这几具尸首殓了,即刻运回玉京。”
说着,谢慕行快步向胡氏祖坟的方向走去,可走至半途又站定,侧头加了一句嘱咐。
“运送途中须时刻留意,莫要让任何人有机可趁,毁了证据,尤其是那三羽箭矢。”
“是!”
谢慕行与蛟二再回到胡氏祖坟前时,只见阿乔已张罗着众人从暖泉墓中一个个往外将婴儿抱出。
“阿乔?”蛟二有些惊喜地唤阿乔名字,“你们如何破的那机关?”
阿乔原本正弯腰俯身站在墓道口接应递出的婴孩,一脸的认真严肃,此时听到蛟二的声音,抬头便笑。
“当然是双管齐下!”
“哦?”蛟二好奇,便也上前往墓道内看去。
穿过墓道中往来的巡检身形与墙面的缝隙,蛟二瞥见墓室深处那一排箱子下,每一块地砖都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如此便不会触发机关。
“双管齐下是指,压住地砖,还有……?”
“还有堵住箭矢出口!”阿乔得意地笑。
“用的何物?”蛟二好奇,还有什么能堵住那两排砖石?
“石棺盖呀,往那一放,刚刚好!”阿乔声音中带着蓬勃的笑意,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却没注意手背上沾了泥土,一抹,便将一张俏丽脸孔抹花了。
“哈哈,真不愧是小神医。”看到阿乔这样,蛟二长舒一口气,此前胸中的沉重疑云顷刻间散开了,一张脸也跟着舒展开,绽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她抬手轻轻擦去阿乔脸上沾的泥,正安心看她热火朝天劳作的样子,却感到身后射来一道目光。
蛟二一侧头,往身后瞥去,竟对上了谢慕行的一双笑眼。
刚才在杨树下时,这人还面色凝重,叹气连连,此时看来,虽表情冷淡,眼角眉梢却难掩笑意。
蛟二皱眉,上下打量谢慕行一轮,眼神里满是怀疑和质询。而对上蛟二目光的谢慕行也眼瞳一震,忙心虚地转移了视线,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可偏偏如此,却更加可疑了。
这人怎么回事?
蛟二心里犯起了嘀咕,又回头朝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身后的阿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