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李明月在,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那老者见明月说得诚恳,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他见惯了刘掌柜的势利样子,也对那张家老二张端义的敷衍作为嗤之以鼻,如今面对这位看起来单薄骄矜的年轻女子更是不抱希望。
可如今这年纪轻轻,看起来难担重任的清丽女子,竟出言要给他一个交代,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他有些犹豫地看了侄儿王春一眼,见到他眼里满是欣喜,这才转过脸看向明月,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
“回夫人,老夫已有三个月未拿到工钱,如今家中一切用度,都靠我那老婆子接些浣洗活计挣点毫末银钱才勉强维系。”
“三个月?”春环听到这话,十分震惊地看向明月。而明月此时也面色十分严肃,嘴唇紧抿着,一双凤眼微眯,似在沉思。
“明月惭愧,”她叹一口气,侧头对春环说道,“春环,今日出门携了多少银钱,都拿出来。”
“是。”春环应着,从袖子里拿出钱袋,打开来略微点了一下后,凑到明月耳边说了一个数。
“李二兄弟,”明月听完春环的耳语,又对立在一边的少年说,“这米面行里还有多少人被拖欠工钱,你去把他们都叫来。”
“是!”
少年得令,步履矫捷地飞奔出了米面仓,不一会,便领了二十来个杂役力夫回来。这些人进了院里,还不清楚所为何事,一个个挥手擦汗,面面相觑。
“怎么了,好好的做着活计把人叫来?”
“不知道,也许又有什么临时的活要安排吧。”
“诶,今天怎么来的是个女子?这是哪位主顾吗?”
“害,你这有眼不识泰山的,这位啊,是张家的张氏主母,这米面行真正的东家!”
“她来作甚?”
“……”
院子里一时之间议论四起。
“大家静一静,”春环上前一步,向院中的二十几位工人说道,“我家奶奶有话说。”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明月才缓缓开口,用十分诚恳的语气向众人说道:
“各位兄弟,明月今日来,才知诸位谋生之辛苦不易,而如今临近年关,夜雪日寒,米面行竟亏欠各位三月工钱,实在教明月惭愧。今日叫各位来,便是要给大家结了这三月的工钱,再将冬日所需的炭火费一并发放。请各位先到李二兄弟处做个登记,再来我处领银子。”
众人闻言,一时之间难以置信,但很快就欢呼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涌过来,排着队领了银子。
将二十几个人的工钱登记发放完后,已又过了半个时辰。明月看完李二记录的名单,又叫他誊抄了一遍,叫春环收了起来,又对李二说:
“这明细两份,你手里这份等刘掌柜回来了,便呈给他去。”说完,明月从方才临时搬来的椅子上站起身,才发觉两脚因为在这冰冷的廊下长久地坐着,已冻得几乎失去知觉,才迈出一步,就打了一个趔趄。
春环忙上前扶住她,“奶奶,没事吧?”
明月的手被春环扶着,感受到她的体温传来,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竟也是冰凉的。若是被这丫头察觉了,又要唠叨一阵。想着,她忙将手抽回,站直了身子,对春环笑说:
”无碍,只是脚下滑了一下。”
从进了这米面行,到发完工钱,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可那外出办事的刘掌柜还未归。
“李二兄弟,你们刘掌柜今日外出,是办的何事?”
“回奶奶,刘掌柜今日邀了万丰商行的东家万老爷和苏记典当的吴掌柜,一早便出门应酬去了。”
“应酬?”明月疑惑,“这万丰商行和苏记典当,是咱们米面行的主顾?”
“嗯,好像不是,小的未见过这两家下的订单。”
“既非主顾,那是米面行要向这两家采买什么吗?”
“呃,好像也没有……”
“那这刘掌柜一早就出了门,是占了这公务时间去会自己的私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