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琼阁里这一桌丰盛宴席,只给三人享用。豪华的八仙桌上,三人坐得相当远,于是觥筹相敬也变得有些困难。
方一入座,谢慕行便给自己斟了酒,复又起身,双手举杯,去敬坐在桌对面的虞夫人:
“虞夫人艳名,谢某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实在惊为天人。”
虞夫人闻言,也端起酒杯回敬:
“谢公子过誉,谢公子英雄少年,我也多有听闻,钦佩不已。”
“夫人过奖,谢某不敢当。”
“公子过谦了,”虞夫人笑,“此前玉县的盗婴大案,若非谢公子雷厉风行,短短两日便将案犯抓获,那被盗的三十多个婴孩,只怕凶多吉少,这还有何不敢当的。”
“夫人这番话,倒让谢某更加惶恐了,”谢慕行说,“盗婴大案,并非谢某一己之力能破,还要多亏巡检司的弟兄们,尤其是我这位好友。”
说着,谢慕行抬头看向蛟二,“若非有李公子相助,此案定成悬案。”
虞夫人闻言,美艳的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哦?清欢只当李公子与谢公子是私交,没想到还是共事,”她话中带笑,转头看向蛟二, “敢问李公子,在都巡检司任何职位呢?”
蛟二抬眼,仍如往常般惜字:“副使副手。”
她此时将方才取回的剑直接搁在桌上,靠在椅背上,抱臂看着冷冷看着一桌酒菜,既不举杯也不动筷。
“李公子为何不吃,是玲珑阁的酒菜不合公子胃口吗?”
“李某不饿,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吃饭。”
蛟二的话语又冷又硬,落到谢慕行的耳中,让他紧张得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这人性子孤高,向来我行我素,不屑费心装腔。此前二人在如意赌坊之中做一场戏,她都能无心之下一连做出多次挑衅之举,此番赴宴又是觥筹交错,更非她所喜,想来她心中已很不耐烦了。
看她现下,定是又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无人奈何得了她,这副坐姿神态,这般话语口气,挑衅意味十足,她本人却未必意识得到。
她倒是武艺高强,可我实力不济呀!谢慕行无奈苦笑,罢了罢了,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再见机行事吧。
“哦?”虞夫人却并未被激怒,反而脸上露出一丝玩味,“那敢问李公子,今日赴约,所为何事啊?”
“李某斗胆,”蛟二听虞夫人这般问了,眼中一亮,话音还是冷冷的,“向虞夫人要一个人。”
“李公子与清欢不过第一次见面,便要向我要一个人?”像是觉得蛟二的要求好笑,虞夫人竟仰面笑出了声,“我看李公子年龄甚轻,想来还未过二十,竟已有如此魄力,也可称得上是少年英雄。”虞夫人笑得爽朗,“清欢敬李公子一杯!”
说罢,虞夫人又斟满酒杯,举起邀蛟二共饮。
蛟二看她一眼,并无动作,还是冷冷地抱臂坐着。谢慕行见状,悄无声息地侧过身子凑近前来,给她杯里倒上酒,又端着递给她。
“只饮一杯,无碍。”
听见谢慕行的耳语,蛟二才勉强接过了杯子,冲着虞夫人一举算作回敬,紧接着便一饮而尽。
虞夫人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一遭,有些意外,但面上笑意未减,一开口,又回到了玉县的案子上。
“说到那玉县的案子,我听闻,那几名盗婴的案犯自不量力,竟将巡检司众人引至一处荒山孤坟之中,却被巡检司顺势拿下,就地正法。当日情形想必十分凶险,清欢实在好奇,不知今日,谢公子可否透露一二,让我一饱这探究之欲?”
“只怕要让夫人失望了,”听了虞夫人这话,谢慕行垂眸轻笑,“并非谢某不愿说与夫人听,而是我巡检司有规矩,大案卷宗,不可外泄。”
“啊,确实可惜,”虞夫人作出失望的样子,又问,“我还听闻,前些日子有两位受了赏的女君子,本是被玉县县衙押作嫌犯,后来是谢公子将冤情报与吏部尚书大人,这才法外开恩,免了她二人的罪?”
这虞夫人怎么对此案细节知道得如此清楚?谢慕行心下意外,却也没有表现在面上,只十分谦恭地轻轻颔首,回道,“夫人说的不错,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