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邪?”
蛟二眉一挑,脸上露出好奇追问的神色。
谢慕行见她似乎对此有兴趣,便娓娓道来:
“相传百余年前玉莲山上,曾有过一只修行了千年的灵鹿,灵力荫庇一方生灵,后来不知何时起,灵鹿销声匿迹,玉莲山上蓬勃的灵气也日渐消散,那一带莫名出了不少古怪诡异的妖物,又聚起了瘴气。近几十年里,在玉莲山里中了瘴气迷路,失踪的商队贩子赶路人,数不胜数,渐渐地,已无人愿靠近了。”
“这么邪门的地方,那玉公子却偏偏将府邸建在了那里?”蛟二偏过头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眼看着谢慕行。
“对呀。”谢慕行一摊手,“所以查探玉公子府一事,还需从长计议才好。”
蛟二叹了口气,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眉头也皱了起来。
“那,我们只能在如意赌坊和玲珑阁蹲守,看他是否露出端倪了。”
“巧了,”谢慕行眼角眉梢又勾起了笑意,他将两手背在身后,微微偏头看向蛟二,“我已暗中派人在这两处盯梢,来报说,这几日,玉公子日日出入如意赌坊,今日若是不出意外,应该也会去。”
“副使大人英明,”蛟二有些惊喜地朝谢慕行竖起拇指,拿起佩剑起身,“走吧。”
“别急,”谢慕行哭笑不得,忙阻下蛟二的动作,“去赌坊穿这一身不合适,先换下来吧……”
“谢副使,有急案!”一名年轻的巡检急匆匆的跑进门来,语气带喘地报。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的谢慕行蓦地转身,方才脸上还挂着笑,此刻已转瞬间换上了十分严肃而冷峻的表情。
“什么急案,细说。”
“方才接到报案,城西傅家老爷小妾新死,前两日刚下葬,今日尸首就被挖了出来,不见了踪影!”
“盗尸案?”谢慕行眉头一凝,傅家虽非三大世家之一,在玉京城里也是有权有势,怎么这盗尸的竟如此胆大妄为,连傅家的新坟也敢盗掘,“此事紧急,安排林副手负责,带一队六人,仵作两名,立即赶赴现场。”
“可是……”
“嗯?”
“正使刘大人说,此案交由副使大人您负责,亲自带队侦办。”
谢慕行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又很快恢复。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问:
“刘大人可知道,我现下正负责玲珑阁舒兰失踪一案?”
“属下提了一嘴,可刘大人说,论轻重缓急,傅家的案子更应严肃对待,所以……”
谢慕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默地冲来报的巡检点了点头,又转向蛟二,有些歉然地说:“皎儿,今日安排林越与你一同去赌坊……”
“不必,”蛟二的声音淡淡的,谢慕行见她正低头解着腰带,一边朝屏风后走去,“我一人独往即可,副使不必挂心。”
————
换回常服,蛟二迈出巡检司大门,恰好遇见谢慕行在马上整队。
这是蛟二第一次见穿着巡检司副使制服的谢慕行,高头大马之上的他,身影虽依旧单薄,却看不出往日的病弱之感。许是巡检服形制利落,又有绑袖蹀躞,衬得人身姿英挺;又或许是公务之中,他拿出了副使的威严。
“巡检六名已就位,仵作安在?”谢慕行点过人头,震声发问。
“到!”队列最末,两名仵作同乘一骑,跑了过来。
“秉副使,人员已齐!”
“好,出发!”
谢慕行一声令下,众人便列队整齐,策马而行,而他则调转了马头,走在队列末尾,而余光瞥见一袭干练黑衣的蛟二,便又勒住了马。
“皎儿,”谢慕行自马上俯身对蛟二说,“此行独往,须多加小心。”
“嗯,副使大人也是。”蛟二朝他拱手。
谢慕行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点了点头,便一夹马肚,疾驰而去。
目送着谢慕行一行出了巷口,蛟二才迈步朝如意赌坊的方向走去。
今日雪停,难得云霁,冬日暖阳将四下积的白雪映成剔透如琉璃般金黄。蛟二利落的身影行在晨间积满白雪,还未扫净的街道上,像莹白窗纸上被割破一道口,透出窗外的黑夜。
蛟二脚程快,不到一刻钟便来在了如意赌坊门口,却不急着进去,而是在门口的馄饨摊前坐下,点了一碗清汤馄饨作早点。
馄饨摊老板是一个面善的大婶,将蛟二要的饭食端上桌,笑着问了一句:
“小哥,今日又来赢钱啊?”
“嗯。”蛟二看她一眼,只当她对所有来赌坊的人都这般寒暄,只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没想到那大婶却接着说:
“小哥你这只赢不输的手气,在这一片已经出名了!”
“嗯?”蛟二很诧异,“我?”
“是呀,”大婶看蛟二不解,睁大了眼笑着对她说,“小哥你虽只来过一次,可这只赢不输的手气,可是被这赌坊里出入的老爷公子们议论了好多日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蛟二疑惑更深,端着碗的动作凝住,看着大婶认真问道。
“小个子,黑衣服,一身侠气,佩一柄黑蟒皮的剑,喏,这不就是你吗!”大婶一边说,一边偏着头打量蛟二,“你那日来,也在我这吃了碗馄饨,还记得吗?”
“我只来了一次,你就记得?”蛟二偏头皱眉,似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