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玲珑阁确乎蹊跷,”他音调有些低沉,面色也凝重起来,“雕花足印,舒兰失踪,如今又有这护手脂膏……”
蛟二缓缓点头,两手撑在桌案上,抬眼紧盯谢慕行的眼睛。
“路卿可还记得那虞夫人说,舒兰必是已遇不测?”
谢慕行回神,微微颔首。
“记得,当时我便觉得奇怪,为何她这般确信舒兰已死……”说着,他放缓了语速,抬眸对上蛟二的眼,“因为舒兰若是还活着,一定已经逃脱了,既然这么长时间还未脱身,定然是已经死了。”
蛟二再次点头,沉声说:“而舒兰若是活着便必能逃脱,靠的只能是非凡的武艺。”
谢慕行缓缓坐进靠椅里,一手端着早已饮尽的茶杯,一手搁在扶手上,食指有节奏地轻敲,用自言自语般的语调喃喃说道:
“一个武艺高强的歌伎,失踪之前为免被识出身份,特意做了寻常人装扮,步行三里到闹市区的馨容阁,因一点小事撒泼,且当众报出自己玲珑阁头牌的名号……”
蛟二适时接话,将思路接续上:
“且他原本计划买的东西,一件也没有买。”
谢慕行眼中精光一闪,语速也加快:“因他本就不打算买。”
蛟二点头,说:
“不买东西,却又在馨容阁里耗了一个多时辰。”
“是在等人。”
“等谁?”
“等让他失踪的人。”
做完这番推理,二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早知此事蹊跷,却不想竟复杂至此。
谢慕行垂眸沉思,片刻后又开口:
“当日虞夫人还说,舒兰失踪一案,她玲珑阁自有不便插手的理由。”
蛟二轻嗯了一声作回应,又接着说:“她这样说,定是心中已有了嫌犯。”
谢慕行深深看她,沉声开口:
“野王妃手眼通天,连她都不便插手,看来那嫌犯的来历,绝不简单。”
二人对视良久,心中早有共识。
眼下除了玉公子,没有别的嫌犯,而这玉公子实在神秘又怪异,不知道继续查下去还会牵扯出多少谜团。
蛟二缓缓垂眸,眼前不禁浮现出玉公子那张灰败枯槁的脸。那张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趁她不注意便凑到她耳边,咧开嘴唇,露出尖利细密的两排牙齿,从口中呵出带着腥味的气息。
想到这儿,她感到一阵恶寒,背脊上汗毛倒竖,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那玉公子的宅子,定要想办法去查上一查。”
“是的,”二人果然想到了一处,谢慕行起身踱到炭盆边上,伸出两手取暖,“只是目前证据不足,还需再寻个时机探探他才好。”
“嗯。”
蛟二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自顾自坐到桌案后面,整理起了今日走访的笔录。
此时天已黑尽了,夜空中一弯新月蒙了七彩的晕,朦朦胧胧地,将清冷月华洒下。
明日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