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钰瞧见苏岐脸上弥漫的伤心,却令她反胃。
褚氏在世时,他不懂珍惜,褚氏去世后,他也鲜少去祭拜,如今却装出一副神情的模样。
这等虚情假意,褚氏不需要。
苏凝钰见他签好名,便把和离书拿过来:“如今我娘已不是苏氏的人,要走,父亲可有异议?”
“你娘都已经走了十二年了,你又何苦去折腾她?”苏岐虽是签下了和离书,依旧不愿把褚氏的遗体送回杭州。
还妄想用褚氏来打消苏凝钰的想法。
苏凝钰冷笑一声:“折腾?我若是没记错,我舅舅曾在娘去世后来过,你那时为何不让舅舅把娘带回去?”
“你明知道我娘对你已无感情,你还要把她留在这里,你以为你是真的为她着想吗,你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罢了。”
苏凝钰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扎进苏岐的心里。
“你!”苏岐被他拆穿心思,气得说不出话,心脏也感到一阵刺痛。
捂着心脏,半撑着桌子。
“若不想朱氏的糗事传出去,我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让我娘回杭州。”苏凝钰的双眸闪过一丝凉意,“若不然,明日之前,全京城都会知道这桩事。”
“你和朱氏之间发生了什么,父亲的心中十分清楚。”
苏凝钰的手在桌上敲了敲,她来之前早就做好准备,不该她知道她也都知道了。
“朱氏产下苏航宇时,说是早产子,可我却听说,朱氏是足月产子,并非早产,苏航宇出生时足足有五斤七两。”
早产子多为瘦弱,能有五斤七两的早产子更是少见。
就连坐了十几年的稳婆,都未曾见过生长得这么好的早产子。
朱氏未正式进门,便已经怀上了苏岐的骨肉,才会匆匆嫁进来当一个妾室,为的就要掩盖这桩糗事。
这件事也是苏凝钰从褚氏旧物里的一封信得知。
褚氏一直都有给自己写信的习惯,不管是遇到开心的事,还是难过的事,她都会写下来。
她随苏岐来到京城时,也不过二八年华,少女心事无处诉说,便时时写信寄回家中。
直至她有了身孕,当了母亲,才知道自己写回家的那些信,是有多让人忧心。
后来写回家的信,便只报喜,不报忧。
但写信的习惯也一直保留下来,只是这些信都被她藏了起来。
朱氏进门已成事实,她不想再去追究什么,又听闻朱氏早产,便想着问问郎中有什么法子可以替朱氏补补身体。
也是在这时,褚氏觉得朱氏早产一事,十分蹊跷,便暗中查了这件事。
果然如她所料。
朱氏在未进门之前,已有身孕。
她为了这件事,把眼睛都哭肿了,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家里,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心里十分后悔,没有听爹娘的话,随着苏岐来了京城,把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
褚氏年少时一个任性的决定,却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父亲难道不知这事吗?还说苏航宇不是苏氏的血脉?”苏凝钰斜视一眼苏岐,语气平淡,却像是裹着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