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外,小兔岭庄园,中后堂,盛家主君盛纮彻底醉了,他想在梦里再次相会那个让他几乎宠了一辈子的女子,但无论是半梦半醒之间,还是完全清醒之时,都不得见了。
妾室林噙霜的尸首,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像当年那个良妾卫恕意一样,那个低头看不见脚尖的美丽女子,好像从未托梦给他,不知霜儿会思念她的纮郎吗?
西后堂,大姐姐盛华兰处,她不光是在小梅园有着独立的小院落,在小兔岭依然也有,起初她碍于面子,怎么说都不要,后来盛长林拿出大耍宝的招数,不要不行。
盛长林对大姐姐盛华兰两位陪嫁女使翠蝉,彩簪说,你们俩劝不动你家姑娘,你们俩的身契可是在盛家。我盛长林去与祖母和母亲讨要,非把你们俩,找了路子广的人伢子发卖了出去,忠勤伯爵府袁家嫡二子,我那大姐夫袁文绍求情都不管用,我说的。
这两位女使能不知道这是盛家七哥儿的小伎俩?她们俩早就私下里收了好处,一顿磨之后,大姐姐盛华兰能看着从小玩到大,亲如姐妹的陪嫁侍女使央求,只好作罢,说上一句玩笑话,“小七如今,也敢来惹你大姐姐我了?这恩威并施的小手段,想必是在任职府衙都吃得开呢。”
于是乎,大姐姐盛华兰高高兴兴的有了锦南侯府和封地上的两处属于自己的小院落,并且以后还可以让她的子女来此处,亲近他们的小舅舅。
大姐姐盛华兰并不是自己在此,还有说自己因为盛家妾室林噙霜主仆的死,不敢入睡的五姐姐盛如兰,姐妹俩此时此刻,在卧房内说着小话儿。
五姐姐盛如兰慵懒的半卧在床榻之上,撇嘴道:“父亲也就喝了酒,才掉一两滴眼泪,三哥哥长枫小哭了一会儿,就是墨兰那丫头,哭得死去活来的。
这么多年积攒的眼泪呀,差不多都哭完了,好在自从我们盛家搬回汴京后,她收起了那副妖精作派,否则呀,今日一定还要再哭上几场呢。”
大姐姐盛华兰调整床榻窝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之后她一点自己妹妹的额头,抿着嘴说道:“行了你,平日跟墨兰争来争去的,这些时日让着她点儿,她都要出嫁了。
你以后想斗嘴,只能去找小六啦,不对,是找小七,小六才不会理睬你呢。你说你这样,日后出嫁可怎么好呀。
还有,在外人面前,不许说父亲和家中哥哥们的不是,就是在母亲面前也不许说,你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五姐姐盛如兰筋鼻子瞪眼睛的,做着鬼脸儿,道:“大姐姐都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就在你这里说说,我又不傻。
我就是想说,我们盛家最爱搞风搞雨的林小娘不在了,这后宅呀,一下子清净不少呢。说来也怪,听说祖父,老探花郎,就喜欢过一个犯官之女。
把当初祖母所生的盛家嫡子,我们的伯伯都给害了呢,这才有父亲以庶子身份,养在祖母身边。
成就了父亲不说,还有我们这一大家子,否则呀,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呢。虽说祖母不偏不倚,可谁又不疼自己的子女呢?
今日晚膳时,我看着墨兰那丫头先是跟小七哭,后来又在母亲怀里哭,我真觉得,母亲也是疼她的。
但我却不气,好像这不是在母亲跟前争宠一般,但墨兰跟父亲哭时,父亲好像有些厌烦,不知是为了什么,看不透,也看不懂。
按理说,有祖父的前车之鉴,父亲本不应该像在扬州府时,那样宠着那林小娘才对,但到了汴京后,也没看出冷落到哪里去呀。
只有涉及到子女婚事时,才偶尔有过争吵。二哥哥长柏,正人君子,自成亲之后,与海家嫂嫂恩爱着,就留了一个通房侍女羊毫。
也没有看出多出众,就是温婉贤淑了些,把二哥哥的松柏居经营的还不错。
三哥哥长枫嘛,以前没成亲的时候,被那侍女媚儿迷了一阵子,但自从那媚儿被发卖了之后,他与嫣然嘛,琴瑟和鸣的,估计嫣然不给他纳妾,他自己都顾不得呢。
就连宁远侯府的顾家三郎顾廷炜寻小七不着,邀约三哥哥出去与永昌伯爵府的嫡幼子梁晗,出去喝花酒他都不去。
看来咱们盛家呀,宠妾灭妻要在这一代杜绝了呢。”
五姐姐盛如兰叨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想必大姐姐在忠勤伯爵府没人跟她唠叨,再说了自家嫡亲妹妹,她也不厌烦,只是微笑着听着。
大姐姐盛华兰苦笑道:“你这个小脑袋,怎么知道这么多,以前母亲还说你憨傻呢,看来你是,事事看得明白呀。
不过经营一个家族,得几代人一起努力才是,祖父嘛,差点崩坏了盛家,包括大房的大祖父在内,还好有两位祖母,力挽狂澜,这才得以保全。
但父亲这一代呢,也就出了个林噙霜而已,没看盛家大房、三房和四房都没事。
到了咱们兄弟姐妹们这一代呢,大房淑兰自和离又订亲待嫁,硬生生的给掰回来了,这一点还得是咱们家小七的手段厉害。
虽有公器私用之嫌,但山高皇帝远的,他又简在帝心,加上年纪轻轻,就有位极人臣之相,想必没人去触这个霉头。
长柏嘛,是小时候看了父亲在母亲与那林小娘之间反复横跳,他怕了,再加上少年老成。
否则他的松柏居,挑选的侍女丫鬟,都是相貌平平无奇的那种,你可是不知道,那侍女羊毫当初被长柏收为通房,哭得跟修道多年,终成神仙的道姑一般。
长枫呢,有点儿父亲年轻时候的样子,也是因为在林小娘身边长大的缘故,不过嘛,好在他浪子回头金不换了,一个二甲末名,反而成就了他的一番仕途功业。
至于风流嘛,他知道余嫣然是余老太师家的嫡长孙女,再加上那余嫣然确实生得貌美如花。
本来,我以为你二嫂嫂海朝云就够貌美的了,但嫁做人妇的余嫣然,反而有些特殊的韵味在里头,所以呀,她是彻底锁住咱家长枫的心啦。
也是小七给他找的差事,是真够忙的呀,连你大姐夫袁文绍都忙得不可开交呢。”大姐姐盛华兰现在是痛并快乐着。
五姐姐盛如兰好奇的摸了摸大姐姐盛华兰的小腹,大姐姐盛华兰假装嗔怒的,拍掉了她的小胖手,道:“别瞎摸,这个月葵水没来,都过七日了,再把你外甥摸坏了。”
五姐姐盛如兰撅嘴道:“如果是外甥女呢?”
大姐姐盛华兰得意的扬着下巴道:“有咱们祖母呢,贺家祖母随时能来请脉,再说了,贺家弟弟还在汴京呢,不比白石潭近?
实在不行,还有咱家小七呢,他被吹得能回生死,肉白骨的,只听闻他给老宁远侯顾偃开诊治过一次,神乎其神的,到时候,他要是连个喜脉都摸不出来的话,这道医算是白学了。”
五姐姐盛如兰撇嘴道:“那也没看那顾家老侯爷长命百岁呀。”
大姐姐盛华兰嘴抽抽的说道:“得了吧,你还小,不懂,小七那次是在阎王殿往回拉人,要不,顾家三郎顾廷炜,能与小七如此亲近?这里面的事多了,你且得学着呢!”
五姐姐盛如兰立马直起身子,反驳道:“那是他们汴京三害,喝花酒喝出来的情谊,还有那匹青花骢,高头大马的功劳。”
大姐姐盛华兰也不争论,只是说道:“事呀,得分两头看,你以为那宁远侯府的当家主母,小秦氏大娘子秦芷萱。
她当日在长柏、长枫大婚之日上,帮咱们盛家说话,不让齐国公府的平宁郡主认亲,是单纯的因为咱家小七与她嫡亲幼子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