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集英巷,盛家,盛长林回京之后,每天必来报到,腊月十五,官家的弟弟赵英永被封王爵,带家小已然出京,直奔琼州远洋司而去,腊月二十三,小年,盛家三哥哥盛长枫到了汴京。
腊月二十四,盛长林起了大早,一身白色道袍,领口袖口是紫色的镶边,再披上一件大狐裘的披风,乘坐公爵府的马车,入宫奏对。
福宁殿门口,皇帝陛下赵英策,早早就站在门口,任凭内官如何劝说,都要坚持在这里等候。
辰时正刻,卫国公府的马车,从左掖门入宫,许多下了早朝的官员,不断地侧目,还时不时的讨论着,那个传说中的人回来了。
更有认识盛长林的一些官员,为新入仕途的官员,讲述着当年他们所知道的一些事。
当盛长林下了马车,皇帝陛下赵英策微笑道:“盛卿,为何不穿我大宋官服呀?难道你不是来与朕,宫中奏对的?还是想先叙叙家常?”
盛长林在福宁殿台阶下站定,环顾四周,之后微笑道:“官家,臣无论身穿官服,还是道袍装束,都为大宋之臣。
况且,官家与臣,一别十多年,臣也想官家看看,臣这个道家真君,究竟做的如何呀?是不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说着,盛长林转了一圈,显得特别飘逸。
皇帝陛下赵英策哈哈大笑道:“小七呀,这世间,恐怕也只有你,能逗你四姐夫我,如此开怀喽!
你看今日这天气,这般银装素裹的景象,与当年,我和舅舅,宁远郡公,耿段二位将军,去你小梅园问计时,可有相像啊?”
盛长林深吸了口气,随后微笑道:“不同,不同,如果在那边凉亭处,皇后娘娘在那里看梅花,就更像喽!”盛长林遥指不远处的凉亭。
皇帝陛下赵英策呵呵笑道:“小七,咱们二人入殿叙话,朕还有事拜托你呢!”
随后君臣二人,去了福宁殿,之后对坐,内官将所有宫人们遣远,留出空当,让这官家与他最想亲近的臣子叙话。
皇帝陛下赵英策,心有感慨的微笑道:“小七,仁宗皇帝与先帝,曾无数次与你宫中奏对吧?朕与你如此这般,似乎还是第一次,朕等你多年喽!”
盛长林手里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将嘴里的米糕冲一冲,随后他放下茶盏,从茶盘中,拿起一颗软糖,放在嘴里,之后他微笑道:“官家仁德,与仁宗皇帝一般,这软糖,似乎都是买了有三日之久的吧?
这茶叶是去年夏天的,并非谷雨和清明所采摘的,连同这茶盏,都是前几年的老式样,官窑出品最为儒雅的那种。
这米糕嘛,是南方高产稻米,虽软糯,但口感一般,芝麻有些发陈,糖粉是甜菜的,不是甘蔗的,价钱上,差了一半呢。
虽我大宋国库充裕,但官家做到了,不奢靡,不焦躁,没因克承大统,荣登九五而肆意享受。
官家的服饰所用丝绸,虽是皇室特供,但也就是与普通丝绸颜色不同罢了,质地一般,且官家方才,还将稍有破损的袖口,往回塞了塞。
臣观这福宁殿,比之仁宗皇帝在位时,没有太多变动,连那条案都是当年的,两侧的灯架是从先帝的垂拱殿,搬来的吧?
最有意思的是,东百宝阁的瓷瓶,和西百宝阁的镜面,都是当年之物,官家,克己奉公,大宋子民会感谢官家之举。
官家没有辜负先帝的嘱托,这江山社稷,先帝在天上,定会感到欣慰。
臣亦觉得,官家这二十年来,虽未封禅泰山,但我大宋历代皇帝在天之灵,定会说官家是大宋的好皇帝,海外邻国可称官家一声,圣天子陛下!”
皇帝陛下赵英策眼里含泪,用手轻擦眼角,他微笑道:“盛卿懂朕,盛卿,朕,唉,朕想你帮帮朕的儿子,朕本想再挺几年的,但朕恐怕没有太多时间了。
小七,能否一如当年那样,我去小梅园见你时,咱们先将国事抛在一旁,你四姐夫我,希望你入朝为官。
你外甥煦哥儿,我和你四姐姐墨兰,对他期望很大,但他似乎没有做好,去当一个皇帝的准备,他虽有些见识,但把控整个朝堂,他做不到的。”
盛长林微微皱眉,脱口而出,道:“威望?”
皇帝陛下赵英策默默点头不语。
盛长林长出一口气,眯眼思索片刻,随后抿嘴说道:“官家,吏部如今的尚书是海千晴吧,他对我大宋的官员,了解颇多,且他还做过一任中枢大相公。
户部嘛,正好三哥哥长枫回来了,让他去做,如今的支度司正使,副使都与我们盛家兄弟是同一科进士,与户部配合起来,一定能让大宋钱粮赋税良好运转。
二哥哥长柏不用动,礼部尚书,他做的顺手。兵部尚书让段将军去做,他相对年轻,还能再扛几年。
即使他做不好,有耿将军去做太尉,互相帮衬一下,六姐夫顾廷烨,可再做一任枢密使,军方就安枕无忧了。
太国舅沈从兴年纪大了,但军中小将们,都喜欢与他打交道,都说能学到些战阵之法,西郊大营的禁军交给他,可保汴京无忧。
齐衡可升为工部尚书,刑部不用去动,让梁晗去做侍郎即可。至于中枢大相公嘛,无论谁去做,都无碍,反正六部运作良好,台谏两院还能总弹劾那做事之人不成?
不过,这些事,得有个大前提,就是不知官家能否做到了?”
皇帝陛下赵英策眯眼沉思,之后恍然大悟道:“小七,要朕即刻传位,新君在朝,朕以太上皇之尊,巡狩天下?”
盛长林摇头苦笑道:“四姐夫,你说反了,是新君巡狩天下,太上皇监国!”
皇帝陛下赵英策眯眼思索了半晌,还是没想明白,只是担心的问道:“小七,这能成吗?
我朝可并无此先例呀?哪怕太子代天巡狩,我都能想明白,可这皇帝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大宋不比从前,如今走一遭的话,得多长时间?你想过吗?
万一有人行刺,或者入重兵之地,将皇帝困住的话,到那时候,我们又当如何是好哇?虽煦儿威望不足,但此事,我们是不是得从长计议才好?”
盛长林呵呵笑道:“四姐夫,正因没有先例,所以我才让煦哥儿走着一遭!
有些话,千言万语说透了也没用,不如让他亲身去体验一二。
遇见事了,他无论如何去做?结果如何?他那时候,再想到你们夫妇俩,曾经对他说的话,他才能深有体会。
而天子宣威,这威望从此而来,有何不可?况且,弟弟我还给我这外甥,准备好了一切。
程家兄弟你见过的,他们二人,带着家中的子侄们,再加上三百皇城司的勾当,让五姐夫元季常,再出一百密阁密探。行刺?这些人马用好了,都能灭西域一小国了。
而且,新君巡狩天下第一站,銮驾走陆路,实则走海路,汇合于锦州,那里有一万血狼卫,三万铁熊军,由李天狼的嫡子李云屠和陈熊的嫡子陈青羽领军,以后他们就是天子亲卫军。
只听煦哥儿一人号令,四姐夫,你小舅子我,给你和四姐姐墨兰的嫡长子,准备的这个登基厚礼,如何呀?”
皇帝陛下赵英策的脸上,逐渐看到了笑容,之后他意气风发的说道:“那朕就再给太子,添上两万禹州步骑的精锐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