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让洛辰感到麻木,同时又感到极度的沮丧。
沈冰曾警告过他参与这次事件的危险,但他其实并没有听进去。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此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阴谋有多大。他发现自己就像一只蚊子,要去和呼啸的沙尘暴搏斗。
一切都变得毫无希望:蓝星死了,他的家人已不在,而方舟Online——这个本应是安全的归宿——正处在暴政的边缘。
但是他努力摆脱了这些沮丧和震惊感。虽然他很想爬上那张双人床,让厚厚的被子裹着自己睡上一年,让一切都过去,但他知道这些情绪于事无补。
他紧紧抓住心底燃烧的愤怒之火。这些人以为他们是谁?他们凭什么这么做?自封为所有人的统治者?假装这是为了大家的利益,但其实罔顾大家的意愿?洛辰仔细地品尝着汹涌澎湃的怒火,让自己不再感受到沮丧和胆怯。
他转向沈冰。她的皮肤苍白得像纸一样,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们完蛋了,洛辰……”她哽咽着,靠在洛辰身上。
“不,”他拉开她的手,抬起沈冰的下巴。“不,我们没有完蛋——你不是个软弱的女孩,沈冰。你很坚强。我们很坚强。而且我们很聪明,我们有一个很好的团队,我们甚至得到了超级意识体的祝福……这些混蛋并不是不可战胜,沈冰。他们自以为是这样,但反而会导致他们的失败。”
洛辰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继续说:“当然,我们不能以硬碰硬的方式击败他们,但我们已经心里有数了。我们只需要保持冷静,想办法应对。一切都没变,相信我。”
他看了看时间——早上8:37。“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要和酋长他们碰头了。我建议咱们早点出发,制定一个计划。让我们暂时忘掉……”他欲言又止:让我们暂时忘掉世界末日。暂时忘掉那些刚刚死去的人。
“嗯……好吧,”沈冰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一下睡衣,刚才过于激动,有些走光。“你说得对……我们只需要聪明地思考。我们要像游戏玩家一样思考——这是我们的优势。这样才有希望。”
他们站起身来,各自穿上衣服和装备,然后出发前往议事厅,一边走一边集思广益。到了差不多10点,其他人陆续到达,他和沈冰已经拟定了一个可靠的计划。一个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计划。
但愿如此。
“好了,各位,”等所有人都落座后,洛辰提高声音说道,“你们现在可能都知道了,我们的敌人已经创建了一大堆派系,而目前我们将是他们的头号目标,所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采取行动。”
“我不想通报坏消息,”泰斯说,语气要比平时郁闷得多,“但我不知道我们该如何摆脱这个局面。”他依次打量着每个人。“我是个赌徒,而这次赌注的赔率太糟糕。就算我们能团结所有的反抗军力量,我还是要说我们完蛋了。虽然我不想放弃,但也许我们都该考虑跳船了……这也许是保住小命的唯一办法。”
“你错了,泰斯。”洛辰摇了摇头说,“我们不能逃避。这些人不找到我们、杀死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就算我们能逃,我也不会这么做。也许我们不是领导义军的最佳人选,但我们是唯一有机会的人。如果连我们也逃了,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继续说:“在我的那个世界,自由是值得为之奋斗的东西。每个人都有权利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追求让自己快乐的事物。有很多人曾经为扞卫这些真理而战斗。我们必须取得胜利,因为我们不愿意当懦夫,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说得好,”鬼半藏赞许地咕哝了一声。“但是夸夸其谈并不能打垮帝国。美好的愿望可以让我们继续前进,但这并不足以赢得我们的自由。那么,你有什么具体建议吗?”
“我们要先发制人。我们抢先发起一场战争。”沈冰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们要夺取永岩城,在坤沙的鼻子底下偷走它!我们不能只是躲在这里,等着被围城——帝国会用他们的人数把我们碾成泥土。但如果我们能让他们提心吊胆,他们就会忙着顾及自己的边境,而无暇来打扰我们。”
议事厅里笼罩着沉重而不安的寂静。
“就算我们能做这样的事,我对此也表示怀疑,”阿尤娜打破沉寂说道,“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使我们攻下一座城,他们的兵力仍然比我们强大得多。”
“的确是这样,”洛辰回答,举起手挡住一连串的问题,“但这会给我们争取到时间,来制定更好的策略。第一,永岩城是离我们最近的帝国城市,所以如果他们要发动大规模入侵,他们就会从那里出发。但如果我们能够拿下它,就不得不走更远的路来攻打我们。”
“第二,如果我们能拿下这座城市,我们就能取代坤沙,这是一个巨大的优势,而且还能向帝国展示我们有实力——他们不能像对待低等人那样碾压我们。而最后,只有这样的胜利,我们才能从其他反抗力量那里得到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