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和泰斯沿着下水道两侧狭窄的栈道悄悄前行。他俩之间流淌着一条肮脏黏滑的污泥河流，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味，就像正午阳光下放置太久的老旧便池。

事实上，这有点奇怪。因为洛辰在提瓦特大陆上从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厕所，无论是玩家还是NPC，似乎都不需要上厕所。但是在永岩城的地下，却有一条泥泞恶心的河流，流淌着真正的污水。确切地说，腐臭的粪便。

尽管存在着这种明显的逻辑漏洞，泰斯仍然像对方舟Online里面的其他古怪事物一样，漫不经心地接受了它。

虽然下水道气味难闻，但出奇地好走，到目前为止他俩还没有遇到什么挑战。隧道是井然有序的网格布局，墙上的火把——估计是当地走私者使用的——照亮了一切，而在场的几只怪物，全都是〔下水道老鼠〕，泰斯一挥匕首，或者洛辰一抡战槌，转眼就被干掉了。

作为一个游戏玩家，洛辰猜测这个区域可能是个新手村。大多数RPG的城市里都有这样的地方，总有各种NPC为玩家指引一些清除鼠患之类的任务。

“到目前为止还算轻松。”洛辰漫不经心地评论道。

一只猫那么大的老鼠在听到声音后从角落里向他扑来。洛辰用影蚀箭击中了它，毛茸茸的尸体沉进了下水道底部。洛辰继续前行——他可不想跳到污水里去捡一块老鼠皮和几个铜板。

“是啊，”泰斯焦虑地耍着刀花，眼睛扫视着水线，“没人喜欢来这里——这里到处都是屎尿味，但这些怪物并不算难对付。这一带最危险的东西就是偶尔出现的屎球……真的，他们就叫这个名字。屎球。有时候，地上的灵气会泄露下来，沾染了废水，并赋予它生命。恶心的小家伙。但我们马上就要到瘟疫隧道了，在那里面就是另外一回事喽。”

另一只老鼠从泥浆中突然冲出，距离泰斯不到半米，但盗贼手起刀落，在半空中就把它劈了下来。飞溅的腥臭血液如雨点般落在地上。

“……那么，在瘟疫隧道里我们会遇到什么？”洛辰问道，努力不去看栈道上那具血淋淋的老鼠尸体。

泰斯竖起一根手指，待会你就知道了。他们穿过一个灰石拱门，进入到一个圆形的管道枢纽。新的隧道像自行车轮的辐条一样延伸出去。

这整个交叉枢纽看上去与其他隧道格格不入。他们走过的隧道都是用粗糙的黄砖砌成的，但这整个空间却是由古老的灰色花岗岩石板建造，上面刻满了各种符文和铭文。洛辰看不懂这些文字，但哪怕只是一瞥，他也能感觉到它们的古老——远比下水道系统的其他部分古老得多。

“这是什么？”洛辰问道，慢慢地巡视着石板墙上的雕纹。

“这个？”泰斯说，“这里过去曾经是座神庙。早在永岩城出现之前、在亚茹人到来之前，沃格萨人就住在这里。那是一群讨厌的混蛋。他们统治着提瓦特大陆的大部分地区，但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他们的城市消失了，被夷为平地。他们的人被灭族。亚茹人在大清洗期间彻底消灭了他们——大概是八、九百年前吧。他们现在可能还有一些废墟残留着，或者曾经的圣地，但没剩下多少。在这一带，也就是这个交叉路口，还有前面的瘟疫隧道了。来吧，”他朝左边的隧道晃了晃脑袋，“往这边走。”

很不幸，这一段下水道没有栈道可走，所以他俩不得不在浑浊的、齐膝深的淤泥中跋涉，淌水声在古老的石雕和摇摇欲坠的砖块上回荡。

“很久很久以来，瘟疫隧道一直都被世人遗弃，”泰斯漫不经心地说，“但大约一百年前，发生了一次大饥荒，随之而来的就是瘟疫。”

“人们叫它‘血瘟疫’。当时死了很多人，但死的过程很缓慢。非常缓慢。可能需要几周，有时要一个月甚至更久。而且有的时候，那些死去的人不会保持死去的状态。他们会重新站起来，开始攻击健康的人……至少，传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