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玛丽苏的苏是苏醒的苏（七） Checkmate, 将死！　　　　田所惠提出的菜谱并没有超出风祭的想象范围之外。料理的风格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依照田所惠的个性，大概走的方向也是能摸个底。只是要提升这道菜的档次，最重要的还是在味道上的处理。　　“很有趣啊！”幸平对田所惠的想法表示大力支持，“我会发挥我所有的经验来支援你的。”　　“菜品处理就交给你们了，我负责最后的酱汁部分。”风祭说道。　　“喂喂，偷懒可不行啊！”幸平摇了摇头，酱汁的处理明明是最简单的。　　风祭耸肩：“你们两个那么强，我怎么想自己都是多余的，总要捡捡其他能做的嘛。大不了，我最后摆盘也是我做呗？”　　幸平和风祭的话显然落入了各大远月毕业生耳里。　　其实，整道法式料理最难的在于酱汁的处理，它是处于奠定料理基调的重要地位。或者说，酱汁是法式料理的魂也不为过。幸平的想法说明对于法式料理还处于入门阶段，甚至于被市场上已经固有的成千上万的酱汁给养成了惰性思维。仅用几种超市常见的酱料混合在一起，并不是真正的酱汁。　　真正拥有星级以上的厨师都有自己一套秘方。　　所以，厨神的秘方就在酱汁上了。　　四宫开始期待了。　　　　另一方面，其他人都在为幸平创真高水准的表现而议论纷纷。　　“那个红发少年预判了主厨的想法，在不打乱自己工作节奏的同时支援着她——”　　多纳托梧桐田还没有说完，关守平那边便接口说道：“而且完全不做多余的事。为了不妨碍田所而时刻紧绷着自己的神经。”说完后不久，关守平对红发少年好奇地开始看起了他的资料：“叫幸平创真啊，高一唯二的插班生。相比由风祭家出身的风祭智子，家庭背景非常一般，虽说有在家里修行过，但很难想象只是在家里帮过忙就练出那种手上功夫。那不管怎么说都超出了学生的水准。”　　“这么说要是风祭当主厨的话，加上这个幸平创真，”乾日向子好奇地说道，“打败四宫前辈也是有可能的？”　　堂岛银在一旁抱臂笑道：“田所惠也是一个奇迹的未知数呢！”　　乾日向子好奇地看了堂岛银一眼，虽然她是很喜欢小惠的，但是以她现在的水准，大概还要等个十年二十年才能追上四宫前辈吧。　　所以，堂岛先生是什么意思呢？　　　　“时间到！那么——开始审查！”　　　　堂岛银一声音落，所有人都停下了手。　　四宫看了一眼风祭——表情余裕。　　只是问了一下田所惠的想法，就要做出配合她的酱汁，成功的几率只能和她从事料理的经验相比。据说她是高一才开始学厨，不然她刀功也不会烂到在课上把料理台弄得乱七八糟。　　现在除非她做出万能酱汁，否则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首先品尝的是四宫小次郎的法式炖卷心菜卷。这是奥佛涅地区的乡土料理，把切碎的肉配合不同的蔬菜做成馅料填进卷心菜叶中，是和日料里的卷心菜卷十分相似的菜品。　　成品卖相和素来讲究摆盘外观的四宫并不相符，相当的简单，中规中矩。　　风祭瞟了四宫一眼。　　时刻注意着风祭的四宫瞬间回应道：“你以为我会给你们这群渣渣放水吗？”　　“我貌似什么都没讲吧？”　　“……”　　幸平和田所两人都十分关注那道料理，也没有注意到四宫和风祭两人之间零星的火花。　　卷心菜卷炖得极为软嫩，餐刀一刀切下毫不费力，精心调料下的肉陷汁水如同瀑布般汹涌流开餐盘，一股沁人的香气便是扑鼻而来。　　才一口下去。　　“太、太美味了！”多纳托梧桐田首先破功。　　连同自持淡定的日料厨长关守平也把持不住：“这、这个馅，并不是一般法式炖卷心菜卷所用到的猪肉和洋葱，而是用的本地鸡鸡胸肉做的包馅肉。”用对切分开的鸡胸肉中间填入了用牛油炒至醇香的羊肚菌、芦笋、鹅肝，再用鸡胸肉和黄油。鸡蛋以及生奶油打成爽滑的慕斯状馅料。　　慕斯的做法牢牢地锁住了材料的原滋原味，在入口后软化变成一股浓厚的美味扩散开来。　　“最让人惊讶的是，用的是皱叶甘蓝。”堂岛银也点评说道，“在日本被称为缩缅卷心菜的这个食材是个草腥味极重，却能在加热的时候就释放出上等甜味的品种。”　　通过Blanchir [焯]，Vapeur [蒸]等等加热工序将菜品推上了最完美的状态，由此才诞生出纤细无比的甜味，提升了整道菜的品味。　　四宫主厨运用了自己敏锐的感性将这道极为普遍的乡土料理重新组合，将它推到了高级料理的水准，不愧是Legume(蔬菜料理)的魔术师。　　　　众人都是一副餍足满意的状态。　　四宫不甚得意对一直跟他不对盘的水原东美说道：“怎么样？”　　水院虽是之前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她却不能否认四宫的料理非常美味。　　“要是能去除四宫的记忆再享用，估计会更好吧。”　　四宫还是一脸挑衅同情道：“啊，那还是让人同情呢！”　　堂岛笑道：“不过让人意外啊，还以为可以吃到你餐馆的招牌菜呢？”　　四宫不屑道：“对方可还是学生呢？您觉得我会做用招牌菜来欺负他们，打击他们，让他们对料理彻底失去信心，从此非常绝望的残忍行为吗？”　　毕业生们心中说道：怎么不会。　　　　“那么，接下来，田所，幸平，风祭该你们上菜了。”　　　　风祭和田所幸平分别给三位评审员送菜的时候，正好经过四宫的旁边。　　四宫特别坏笑：“若是哭了，我不介意拿张面巾纸给你擦擦眼泪。”　　风祭突然觉得这个前辈似乎就是和自己杠上了，于是她冷静地说道：“其实不用客气的。我若是看到你哭了，绝对会拍下来发给各大新闻媒体看，然后对他们说，标题可以定为[日本普鲁斯普尔勋章第一人，蔬菜料理魔法师惨败学生抱头痛哭，难道今天他就要隐退了——]”　　“………你果然是想死对吧？”　　“你该感谢我没把你名字说出去、这是我生而为人最后的一点温柔，感谢我吧！”风祭抬了抬下巴。　　啊啊啊啊啊！　　四宫小次郎快被气死了！！　　但是他已经被风祭无视掉了。　　　　田所惠开始边介绍自己的料理边打开餐盖。　　一道精致无比，层次分明如同雨后彩虹般清新斑斓多彩的料理出现在了毕业生面前。若是一开始两盘菜端上来，不说料理人的话，一看看过去也许会以为这道彩虹法式冻才是出自四宫小次郎的手笔。　　四宫小次郎终于把表情收敛了回去。　　“真是有趣，这是对我的菜谱——法式九珍蔬菜冻的挑刺吗？”　　田所惠瞬间惊慌起来，连忙摆手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想让四宫主厨看看我的菜谱而已。”　　“好了好了，”多托纳梧桐田就是个缓和气氛的，“我们开始品尝他们的手艺吧。”　　馅糕里面加入了马铃薯、胡萝卜，西葫芦，紫山药等材料，口感由脆甜，鲜嫩，软糯依次完美变化，最为惊叹的是整体有贯彻一致的清爽甘甜。　　“你用了梨汁做为啫喱冻的主味？”水原东美忍不住的惊讶。　　“啊，不是的。”田所惠摆着手说道，“我用的是汤岛萝卜……”她说着看向了风祭，因为是她拿给自己的。但是田所惠被风祭拍了一下背，立刻又看着水原主厨的眼睛说道，“那是天草诸岛特产的萝卜，甜味和口感都和梨子非常相似，不是说主题是蔬菜吗？”　　“好好吃了！”乾日向子都被感动了，天啊！这太好吃了！！！　　料理清爽不腻，如同一股清流般慢慢洗涤着自己的身心。　　“最后的绿色用的是冲绳苦瓜榨成汁做的果冻对吧？”多纳托梧桐田说道。为了配合口感，最后直接做成果冻。虽然带着苦味，但是极为清爽解腻，平衡了蔬菜冻各种味道。　　“番茄我见你是用烤箱处理过的吧？”堂岛银也问到田所惠。　　田所惠真是忙昏了头，所有人都不停地问她问题。　　“是的，这是从我母亲那里学来的，在对半切的番茄上撒石盐放进烤箱低温烘烤，可以做出存放很久的干货，而且味道也会很甜。”　　“番茄具有谷氨酸，利用这种做法，可以把甜味推到了更高品质。”　　　　但这还没有开始蘸酱。　　风祭一共做了五种分别对应五行中金木水火土的酱汁。　　白酱属于金，滋养肺，以山药，百合，冬瓜为主。　　绿酱属于木，滋养肝，以西洋芹，奇异果，绿葡萄为主。　　黑酱属于水，滋养肾，以黑芝麻，紫山药，黑枣为主。　　红酱属于火，滋养心，以甜椒，红枣，枸杞为主。　　黄酱属于土，滋养胃，以南瓜，味增，玉米为主。　　酱汁或成稠或稀，如同水墨画般不甚随意却又精准地点缀着整个餐盘的风光。　　配合着酱汁，仿佛徐徐一股力量从整个身体升起。闭上双眼细细品味，各种层次的味道交互交杂，如同眼前出现了万象万花筒，缤纷绚丽地令人目不接暇。　　从北海道的小番茄一路南下到冲绳的苦瓜，整个日本的美食地图就这样铺卷开来，各种酱汁的配合又互相补充着属于地方独特的风味。　　这便是舌尖上的日本。　　若没有超凡的食感和记忆能力，是不可能把味道再现成这样的程度。　　　　而更令人觉得温柔的地方是，这道料理是在抚慰着人心和肠胃。　　　　“因为主厨们一天试吃了很多东西，怕肠胃负担过重，所以这道料理也偏重于养生轻食，”田所惠紧握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她是第一次被那么多主厨不断地提问，害怕紧张之余，她内心慢慢地被温暖起来。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那么多自己憧憬着的毕业生们不断地认可着赞扬着。　　　　堂岛银拿出一枚硬币说道：“每个评审员都会拿一枚硬币进行评选，得到的硬币多的便是赢家。”　　“那我先来。”水原东美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田所惠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一枚。　　两枚。　　三枚。　　每一枚硬币在盘子落下的声音都像是敲在自己的心口那样。　　这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田所惠突然好希望这一切就这么停住，时间不要再流逝了。结局太可怕了，她不敢期待，不敢等待。　　　　“喂——”　　风祭把田所惠从她的世界里摇醒，地下层的厨房的灯光在眼前晕出白光，让田所惠突然眼前发黑，一下子接受不了。　　“赢了哦。”幸平“哈哈哈”地笑道。　　“赢了？”田所惠觉得自己都在做梦，眨了眨眼睛看向幸平，“真的？”　　幸平便两手捧着田所惠的头，让她看清楚她的盘子里不多不少放满了三枚硬币。田所惠连忙看向三位主厨，对上他们温柔又赞扬的微笑时，田所惠毫不争气地哭了。　　“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真是太好了！”　　田所惠就算两只手都用上，都抹不干自己眼眶里的泪水。但是她的嘴角却还是笑着的。　　风祭不会退学，创真君也不会退学。　　大家都好好的。　　真是太好了！　　　　堂岛银看向背着手，对胜负云淡风轻的风祭，脑海里却闪过了国际象棋对弈的场景。　　比赛是看两者的王。然而统筹全局，赢下胜负关键的是王身后的王后，那个无所不能，实力最强的棋子。这道万象万花筒蔬菜冻料理哪怕是搬上自己餐馆都是贵宾级别的，从料理呈现到理念的具象化，完全不是一个学生能够达到的水准。　　凭着味道展现一个国家。　　Checkmate！　　四宫被将死。　　　　风祭还以为四宫会不甘地落泪，结果他却是快意的大笑。　　　　自从得了勋章后，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前进。　　时时刻刻都在担忧这恐惧着从高高在上的殿堂下落下，可一切真的发生后却又并不是那般难受，反而松了一口气。　　厨神不愧是料理之神，高度还远在自己之上。　　他还不是可以停下脚步回头看自己成果的时候。　　　　“四宫前辈，你今天没吃药？”　　　　风祭还没有说完，就被四宫报复地拍了一下头。　　憋了一整天，这一下，四宫整个人神清气爽，四肢通泰。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这脾气不改改，以后准有你苦头吃。”　　　　这别扭的劝告还真是符合四宫的个性啊！　　不说堂岛，包括其他人都注意到了风祭性格上的缺点，但是——几人看向四宫：貌似他也好不到哪去吧？　　　　风祭抱着头，疼得抽气：“看来前辈一定吃了特别特别多的苦，这真是前车之鉴啊。”风祭刻意强调“特别”。　　“你是不是头痒啊？”　　四宫还想再动手，其他几人连忙拦住两人。　　“好了好了，大家散了吧？学生还要回去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