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铨起身在墙边大柜中翻出一本黄历,略翻看一下便对方旭、袁端道:“相公,三月二十三,正是黄道吉日,宜征伐。正可出兵。”
袁端与方旭对视一眼,道:“那便先定下三月二十三出兵,等这里议完事,请司天监再合一下,料是无虞的。着礼部与鸿胪寺议一下郊送仪程,子衡便代我们主持郊送大礼罢。”袁端喝了一口茶,茶却有些凉了,便放下茶盏。张铨喝道:“来人,换茶来。”一小黄门进屋应喏。少顷,各人茶都已换上。袁端用两指拈起茶托,另一手捏起盏盖轻拨浮茶,啜了一口,说道:“崇恩,出兵征伐之事宜稳不宜急,凡事要三思而行。淮南战事已不容有失,你若有些许闪失,淮南之地便不为我大郑所有,切要谨慎行事。若事不可为,则退而守淮阴,只需守住淮阴,便是你之功,朝廷定不会为此罪你。可若是淮阴不保,须知国法无情,这屋里上下人等,都保不得你。”
陈封站起身来,恭肃道:“袁相公之言陈封谨记在心。陈封虽驽钝,也知其中利害,断不敢为求一己功名富贵葬送国家疆土。”
袁端点点头,放下手中茶盏,道:“好,你如此说,我便放心了。再议一下粮草之事罢。崇恩先说说,你需要多少粮草?”
陈封早已想到粮草之事,立时应道:“淮南粮草极丰,淮阴便有大军粮仓,平日里储粮在万石以上。现下刚刚开春,又逢战事,用粮剧增,粮仓也应有五千石。我两万兵马,一月粮草用度四千石,便是淮阴存粮也够我一月之用。然为有备无患,请相公行文应天府,调徐、兖诸州军粮万石屯于彭城,我若缺粮,只需一纸文书,两日间,粮草便可运至淮阴,可保无患。至于我行军所用军粮,请户部调拨千石足矣。还请相公行文沿路诸郡府,一路供应大军军粮。”
袁端道:“需政事堂做的事我都应了你,户部的事,还需陆大司农开金口。”
户部尚书陆纶嘿嘿笑道:“淡墨公,我知道这是我的事了。”说罢笑意一敛道:“我即刻便行文徐、单、兖、郓诸州,令他为你调拨军粮运至彭城。一万石粮只怕一时凑不齐,我先运五千石,待你用粮之时,我定能再筹五千石出来。莫说这一万石,便是你要再多粮,我定保你大军不缺粮便是。至于你行军所用军粮更是不在话下,今日后晌你便遣人至中牟户部粮仓取粮便是。”
袁端道:“这老贼是做老了事的。”说罢哈哈大笑。
方旭也笑道:“锦言真老谋深算,成竹在胸。”
袁端又道:“粮草细节之事,崇恩得空再与陆部堂私下商议罢。还要再议两个事,一是淮南太守、淮南兵马都监、安州令、安州团练使守城有功,应州令、宿州令与团练使死难,如何封赏之事;二是应州团练使陈禹降敌一事,众位都说说罢。”
方旭道:“升黜赏罚之事原该吏部考功司管,死难者身后荣封该是礼部的事,但事关战局,更关乎万千将士的军心士气,此事容不得一丝差错,是以便在政事堂商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