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未宵禁,街上却也行人稀少,只偶见金吾卫兵士,却也并无盘查。秦玉纵马出了内城丽景门,从旧松桥过了梁水,再顺梁水大街一直向东,大约行了二、三里远,已隐约看到梁都东城墙。
秦玉向北拐进一条巷子,大约又行一箭之地,绕过一眼八角井,便到了一处宅子门前。宅门外挂着一盏灯笼,上书“陈”字。正是陈封宅邸。
秦玉下马上前敲打门环,过了半晌,才有一年老家人提着灯笼出来应门。那家人自是识得秦玉,便引秦玉进了二进院。却见上房三间正房都已黑了灯。
秦玉催那家人速叫陈封起来,老家人无奈,只得入厢房叫醒一十岁左右的小厮。那小厮抹着惺忪睡眼,到上房东窗下叫了几声,那房内烛火才亮了起来。秦玉知道,陈封已与祝氏歇下,然事出紧急,只得冒昧打扰。
又过片刻,正房门打开,陈封只穿小衣,散着头发,赤脚趿鞋走出门来。见了秦玉也不打话,只摆摆手便引秦玉往东耳房书房中来。
进了房,小厮掌上灯烛,陈封对小厮道:“去沏一大壶酽酽的茶来,你便可回去睡了。”
见小厮出了门,陈封才道:“什么事这等急?”他昨日才回都,却不得进城,今日入宫回禀了相公,又见了驾,后晌才回家。本想在家中安稳过一夜,却不想刚刚睡下,便被秦玉扰了,语气中便颇有些愠怒。
秦玉一路赶来心急如焚,已无心与他计较,只道:“只怕太子一党近几日便要起事了。”
陈封一惊,霎时间睡意全消,道:“哦?如何这般说?”
秦玉便将陆纶适才所言尽数说了,只未言及提亲之事。陈封听了已惊得怔住,良久方才猛地一拍额头道:“原来如此。”却又突地顿住。
门外脚步声响起,那小厮提着一个大陶壶进了屋来,为二人斟茶奉上,又将茶壶放于桌上,这才退了出去。
听得脚步声远去,陈封才又接道:“今日当今曾言及本月乃是熊飞军天璇卫当值,下月便是凤翔军千灵卫了,其时我未及细想,如今想来,只怕当今也已料到太子行将动手了。”又将今日面圣之事,捡要紧的一一说了,又道:“今日圣上已将大事重托于我,我却不曾上心,多亏贤弟夤夜来访,才令我如梦初醒。”说着起身深深一揖。
秦玉忙起身拱手还礼道:“兄长说哪里话,你我兄弟,何必拘泥小节。当下要紧之事,便是计议出对策来。只可惜孝正不在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