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刚破壳的小鸡崽儿不过两三文钱,寻常的棉布也不值几个钱。胡春霞在心中合计一番,按着谷雨的要求准备下来,花销也不过几百文,比起谢家的聘礼,堪称九牛一毛。
她一口应下,还笑着说,“没点儿银钱傍身也不成,这么着,等你出嫁那天,我再给你一百个大子的体己钱。”
“娘!”
杨桃香不依,刚想闹,不知被胡春霞拉到一边说了些什么,竟没有再吱声。
其实不用听杨谷雨都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胡春霞对亲女儿是下河村出了名的疼宠,出嫁当日,她若是不表示表示,难免会引起村里人的怀疑。
相反,若是花了这一笔小钱,等到事情败露之后,她就可以推说无论是不是亲闺女,自己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替嫁一事不过是不得已为之。
或许是因为解决了这么一桩心头大患,胡春霞对谷雨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好了许多,就连杨大贵回来之后责骂谷雨时,也连忙拦着让他不要跟孩子计较。
这番情形若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还以为她当真是个善待谷雨的好后娘呢。
转眼就到了六月底。
上河村谢家的小院儿热闹得不得了。
谢母魏秋云带着带大儿媳妇李秀儿在厨房和后院之间穿梭,忙前忙后地张罗着吃食,谢家大郎谢知文则换了身长衫在门口迎客。
寻常一身短打的谢知武则穿上了他娘给新做的红衣,一根红色发带束起头发,将那原本就十分英气的面庞全都露出来,整个人显得俊朗不凡。
村里的婶子都忍不住打趣道,“还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武小子这么一拾掇,周整极了,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城里哪家的公子呢,你丈母娘一家子瞧见了定然欢喜,肯定不会为难你,痛痛快快就让你把新娘子接走了。”
按照四里八乡的婚俗,新郎官迎亲的时候,女方家里是要假意为难一番,好让对方不要怠慢了新妇,娘家人是会给自家姑娘撑腰的。
“那就承婶子吉言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谢知武应了话,整个人都是一副笑模样。
虽然之前从谷雨那里了解到自己那岳母的品性有些糟糕,但他想着,自己是娶妻,只要妻子是个好的,便没有什么可计较的。
毕竟谢知武的终身大事一直让家里记挂着,特别是他爹和小弟,两人都觉得是自己花光了他娶媳妇的钱,才导致谢知武二十郎当岁了,还迟迟不能把媳妇娶进门。
而在谢知武心里,自己成了亲,不仅能让家里人放下心结,同时也意味着成家立业,他以后会和哥哥一样,顶门立户,让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好。
想到这儿,谢知武的心里热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