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伤了脚走动不便,先前说去后院看小鸡仔都没顾得上,更不知道阿黄也在,还以为谢知武根本没将狗从山上带回来。
“阿黄瞧着凶,实际上乖着呢。”李秀儿以为她怕狗,还拿自己举例子,“我跟你大哥刚成亲那会儿,根本不敢靠近,也是后来才知道阿黄根本不咬人……是不咬坏人,反正忠心护主的很,还会围着你撒娇摇尾巴,有它看家护院,咱们全家都安心。”
“阿黄是知武从狗贩子手里救下来的,以前吃了不少苦,所以遇见生人会叫,你多见几次它就知道你是自己人了。”魏秋云也跟着解释,说完才猛地想起,谷雨既然在谢知武那山中小屋过过夜,必然是见过阿黄的,“你被阿黄吓到过?”
只有谢知武知道媳妇儿在想什么,他先是同魏秋云说,“阿黄头一回见了就亲她着呢,像是知道我们要成为一家人似的。”紧接着才和谷雨说,“放心,阿黄不吃小鸡仔,也不跟它们关在一处。”
“原来是怕咬死你的鸡崽子啊。”李秀儿刚笑了声,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跟你说,你们俩成亲那天一共送来了一百个小鸡仔,在篮子里捂得太久了,有几只当时就蔫蔫巴巴的不太行了,养了几天还是死了,现在就剩下九十二只了,你可别怪我啊。”
“阿嫂这说的什么话,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还敢腆着脸怪你。”谷雨笑着说。
且不说她压根没养,都是李秀儿在照料,根本指摘不了什么,便是说在没有科学养殖技术的古代,百分之九十二的存活率已经相当高了。
家里的鸡本来就是李秀儿在喂,抱窝坏蛋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有时候就连长成的鸡都会生病,她见惯了,一时半刻没想到这小鸡仔的归属权是谷雨的,也就没跟她通个气,刚才想起来还担心了一下子,听到谷雨的话之后才松了口气,“不怪我就好,那你这鸡崽儿是要跟家里的分开养……还是怎么着?”
按说是谷雨的嫁妆,就应该是她的私产,由她自行打理,可这些鸡崽儿偏还没到能下蛋卖钱的时候,吃的又都是家里的粮食,着实不好算得清楚。
这一百个小鸡仔儿本就是空手套白狼从胡春霞那框来的,谷雨根本没放在心上,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问上一句,她笑着说,“不都说好了吗,赚来的钱要交家用,不赚钱的,可不都是家里的嘛。”
一家人先前商量交家用的具体方案时就说好了,所谓赚钱,只是指额外收入,比如说谢知文卖苦力、谢知武打猎这些从外面赚回来的钱,而地里的收成归魏秋云和谢有田两口子支配,而家里的鸡因为是要用地里的粮食喂,下的鸡蛋换来的钱,也归他们所有。
“这……”李秀儿迟疑着,看向魏秋云。
她当初也陪嫁了两只正下蛋的母鸡,后来鸡不下蛋了,干脆杀了卖钱,当时钱都是揣在自己兜里的。
“看我干什么,谷雨的东西,她既然这么说,那以后还是照旧,你负责喂鸡,鸡蛋除了家里吃的,卖了钱就统一充公。”
“统一充公”这个词还是魏秋云跟谷雨学的。
她笑了笑,劝大儿媳妇,“你啊,心思别太重,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成了。”
看上去越爽朗的人有时候越敏感,比如李秀儿。
因为娘家经常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支使她和谢知文帮忙,出人出钱出力的,她在婆婆面前总是有些心虚,早年卖力干活儿也有这份因素在里头,只是后来相处久了,才慢慢卸下心防。
可如今有谷雨在一旁对比着,她那点儿敏感的心思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又升腾起来,既担心公婆会对自己有看法,也怕时日久了被这个妯娌笑话。
魏秋云和她做了几年婆媳,自然能察觉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