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轻笑着,表情柔和,问:“这位大姐,自己能起得来吗?”
女人观察谷雨,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用意,可谷雨的表情滴水不漏,她竟然有些看不透,便只能按照原本心中计划的,冷哼一声道,“你们都把我撞成这样了,觉着我还能起得来,今儿我侥幸捡了一条命,你赔我点儿买药钱,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然咱们就去见官!”
对方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指责的话说完,又开始“哎呦哎呦”地喊起来。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依然议论着,说谷雨他们撞了人,赔钱都是轻的了,见官之后怕是要挨板子呢。
无论是不绝于耳的呼痛,还是选择在最热闹最繁华的一段路,故意引来人群围观,都是为了给他们施加压力,赶紧同意赔钱了事。
女人本以为这小媳妇是个难说话的,谁让她方才拦那男人来着,可没成想谷雨笑了,径直道了一个“好”字。
她立时大喜,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人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我这人心善,瞧你们应当是外乡来的,也不多要,赔我五百文就行。”
五百文!
周围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谢知武也皱起眉头来。
倒不是他掏不起这五百文钱,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撞得人,觉得这事儿没头没尾的,怎么就要赔五百文了。
偏偏人群里还有人传出声来,“五百文也不算多,他们刚才可是差点儿要了这婶子的命呢,要真是让牛蹄子踩上去,只怕五百文也打不住了。”
“这话言之有理,眼下这位婶子还能喘气说话,但保不齐身子骨受损,以后都干不了重活呢,多赔点钱也是应该的。”
谢知武看看谷雨,咬咬牙,“媳妇儿,要不然……”
“这位大嫂,你怕是误会了,我说的好,不是要赔你钱,是答应你去见官。”谷雨仍旧笑着,可那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她慢慢悠悠地说,“就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啊?”
衙门口朝南开,有钱无理别进来。这是很多黎民百姓都喜欢念叨的一句话,其实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去县衙究竟会不会遇上那等要钱的贪官,乡下地方的人,天然对当官的有种敬畏心理,根本不敢跟这种人打交道。
富康县的县衙要不要钱没人知道,但谷雨去过两次县城,瞅那热热闹闹、井井有条的样子,估摸着地方属官应当不是个胡搅蛮缠之辈,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八成不敢跟自己去见官。
“你!”那女人根本没被牛车撞到,一身青紫的伤痕另有来处,到了衙门只要查验伤口一看便知,可戏已经演到这个地步了,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她抬着眼皮子瞥了谷雨一眼,“你能做主吗?不行的话,还是问问你男人,他撞的人,哪有躲在自家婆娘后头的道理。”
谢知武被激之后,果然当即就要站出来处理这事儿。
谷雨没让。
她目光灼灼落在女人身上,仿佛要将对方看穿。
女人原本还想直视谷雨的眼睛,可最后不知怎的,心虚地低下了头。
紧接着,所有人便听到了谷雨铿锵有力的声音。
“我男人我不护着,难道任由你给他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