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是个皮猴子。”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谷雨笑,“怎么个皮法儿,说来听听。”
“是真的,那会儿我刚到山里来,还没学会怎么找猎物,师傅捉了一只小鹿回来,我想练手,就偷偷把它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让它在前头跑,我自己在后面一边撵一边搭弓射箭。”
谷雨想起自己刚才脑海中浮现的画面,问,“那射中了吗?”
谢知武摇摇头,“没,那小鹿是被师傅活捉的,我把绳子刚一解开,追了两步,就找不到它的踪影了。”
这可跟她想的不一样!
尽管如此,谷雨还是很好奇,“那然后呢,你师傅知道了,是不是特别生气?”
代入一下,如果是自己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被一个屁都不懂的毛孩子给放走了,她肯定是要发火的。
“小鹿刚捉回来的时候,我听师傅念叨过说能卖好些钱,放跑了它等于钱全都打了水漂,当时我吓坏了,可犯了错总得要承认的,我以为师傅会生气,说不定还会把我撵下山,没想到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只教了我怎么根据猎物留下来的脚印判断它们是什么动物,为什么会经过这里留下痕迹,我追问小鹿怎么办,他还说山里多得是,没了再打。”
谢知武一边说着话,一边给自己也换了双草鞋,这玩意儿不值什么钱,是自己编的,平日里也不用专门的洗,脏了直接在水里涮一涮,若是烂了直接丢掉也不会心疼,下雨天穿出门也同样合适,只是草编的总归粗糙些,扎脚,故而才让谷雨穿了木屐。
“后来我下山的时候说漏了嘴,咱们爹娘知道了这事儿,把我骂了一顿,觉着我给师傅添了麻烦,还专门做了好饭好菜请他来家里喝酒,我也跟着偷偷尝了好些口。”
谢知武又说了几件自己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情,才问谷雨,“穿着这鞋还适应吗?”
并非所有的木料都适合做木屐,村中常见的桐木、槐木都是不成的,要得经年的桑木、棠木制成的木屐才经久耐用,这两种木料比起寻常木料要贵些,庄户人家鲜少穿木屐,一则是因为有高度,走起路来总得注意,干活儿不方便,这二嘛,自然还是钱的缘故,比起专门做双下雨天或夏天图凉快穿的鞋,他们宁可自己买或者编一双草鞋。
也正因如此,有的人第一次穿木屐时,要么不会走了,要么走不了几步就会崴脚。
或许是因为在现代社会穿过人字拖的缘故,这木屐穿在脚上谷雨根本没有什么不适应的,说一句如履平地也不为过。
她穿着木屐走了两步,看向谢知武,“挺好的。”
感谢这双木屐,让她又找回来穿拖鞋的乐趣。
谢知武看着媳妇儿高兴的模样,脸上也跟着笑起来,听着谷雨走路时木屐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她的脚上,然后顿住了。
谷雨养了许久的身子,总算长了些肉,可整个人还是偏瘦。
可偏偏那双脚丫子圆嘟嘟的,许是因为每天都清洗的缘故,甚至比身上的肌肤还要白几分,瞧着莹润极了。
他多看了几眼,被谷雨给发现了,笑着道,“虽是你的鞋,可这会儿你怕是穿不上了。”
谢知武成年之后的脚很大,上次一起泡脚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给了你就是你的,我没惦记。”谢知武又取出一张网,提上木桶,“走吧,咱们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