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读书……真的没有用吗?”
冷不丁地,谢知礼突然又开口了。
他从记事起就被魏秋云送到村塾读书,后来又去了镇上的私塾,尽管因为身体不好,无法日日前去上课,但自己在家用功,功课作业没有一样落下的,就连那一手毛笔字都得了先生的夸赞。
可就算是这样,却也一文钱都没有替家里挣过,此时又听到谢知武说起自己童年时的同窗之言,小小少年钻了牛角尖,便觉得读书无用了。毕竟就连自己那位白胡子花白头发的夫子,偶尔喝醉了酒时也会念叨着“百无一用是书生”。
谷雨没有直接回答谢知礼的问题,而是笑着问他,“小礼,你说……为什么娘亲听到我认字不是睁眼瞎的时候那么高兴,还有上次,三叔爷爷瞧见我的字写的不好那么生气,非得要我练字?”
谢知礼犹犹豫豫地,声音很轻,“因为他们觉得读书很重要?”
“不止如此。寒门读书不易,咱们庄户人家,读过书,就意味着有可能摆脱一辈子在土地里刨食儿的命运,换一种可能的活法儿。读过书的人可以参加科举,可以走仕途,能为千千万万像我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谋福祉,也可以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谷雨笑,“有句话叫,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没发现吗?若是走在路上遇着穿长衫的人,别人都会客客气气的避让,若是穿短打,别人就未必那么尊敬了。”
“这是势利眼!”谢知礼不认同这种行为。
“话虽没错,可世情如此,你若想改变,便只能依靠读书走到那能改变的位置去,不能的话,就只能冷眼旁观或是忍着。”谷雨问他,“所以现在,你还觉得读书无用吗?”
谷雨本身便是个世人眼中的小镇做题家,深知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哪怕是穿越到这个世界,若不是读过书,见识过大千世界,又怎么会快速适应并且能想到办法挣钱呢。
“可我二哥……”
谢知礼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去考科举,可他读过书,又无法像谷雨说的那样,对这世界上一些不公之处视而不见,他想要反驳,又找不到理由,只能拿谢知武但幌子。
谷雨却笑了声,“所以我还要教你一句话,叫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大哥的行道在山中,在打猎上,这是他习得的本事,又好比大哥,他种田的把式是全家最好的,比咱爹都好,这是他的本事,那你呢,你的本事是什么?”
“读书……”
谢知礼长这么大,只学会了一件事,就是读书。他虽不常去上课,但功课却是夫子的几个学生中最好的。
“这不就得了,既然你觉得自己的本事是读书,那就好好读,读出个名堂来给人瞧瞧。”谷雨笑。
前面马上就要到卖牲口的集市了,一旁驱车的谢知武长吁一声,放缓了车速,偏过头笑吟吟地看着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