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传吧。”
纪蓁好脾气地立在阶下,对僵在那里的小黄门笑了笑。
小黄门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跨进门去。
没一会,书房里面便安静了下来,纪蓁被请进了书房。
硕大的书房,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紫金兽嘴的香炉里,晚簪香的味道袅袅四散。
要不是纪蓁看到,平日里放置白釉刻花长颈瓶和青瓷梅瓶的博古架上,空了两块,还以为自己方才在外面听到的声音,都是错觉。
还真是生了好大的气。
看了眼面色如常,稳坐高位的李元珍,纪蓁不动声色地上前拜道:
“微臣,参见太女殿下。”
“不必多礼,请坐。”李元珍抬手虚虚一扶,对侍从吩咐道:“给青岩殿下看茶。”
纪蓁谢座而入,捧茶不语,只等李元珍开口。
今日不是大朝会日,李元珍只穿了一身茜色常服,袖口的凤澡花累金刺绣,在晨光的碎影下,看起来十分明艳。反倒将李元珍那本就不佳的脸色,衬出三分阴沉来。
“听闻,昨夜有疾风过境,京中不少人家门前树倒,房上瓦碎。青岩,你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李元珍徐徐开口,幽暗视线盯在纪蓁的身上。
李元珍这一开口,纪蓁心中顿时了然,把李元珍发火的原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由心中暗暗发笑:
这个李元珍不愧为南越太女,把脸皮看得比金子贵。人都急得头顶冒烟了,还给她在这里打哑谜。那好,那大家就比比谁先按捺不住好了。
于是纪蓁放下茶盏,垂眸拱手,对李元珍道:
“有劳殿下牵挂,昨日微臣睡得早,倒未曾听见有风。”
李元珍见纪蓁不接话,脸色立刻黑了一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两步走到纪蓁身边,眉头一拧,道:
“你倒是好睡,可那林家淮彻夜不眠,昨天半夜竟然带了人来押走了子言!”
纪蓁垂眸看着焦躁的走来走去的李元珍,越发恭敬地拱手道:
“林大人如此劳心公务,乃殿下之幸,京中之幸啊。”
“放肆!”
李元珍沉声怒斥,看向纪蓁的眼里,似是要喷出火来。
她从未见过纪蓁如此油滑,对她的话一句不接,却恭顺地让她挑不出错来。
若是平时,她倒也懒得和她计较。可今日不同往日,潞子言被林家淮抓走,简直就像是剜了她的心头肉,哪里还经得起纪蓁这般阴阳怪气。
李元珍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此刻又冒了出来,一巴掌拍在青案上,怒道:
“青岩!子言是我正君,你竟然纵容林家淮将他押走,居心何在?”
纪蓁一听李元珍竟然开始口不择言给她扣帽子了,眼皮子一跳,也不跟她打哈哈了,正色道:
“殿下何出此言?林大人身为京兆尹,按律办案,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皆有羁押权限,跟微臣有什么关系?微臣在京中无职无权,何来‘微臣纵容’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