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浮城也多了些凉意,周清和又开始频繁的梦到母亲。
还是一望无际的海,透出压抑和冷寂的窒息感,入水的濒死之觉没过五官,一点点压过头顶。
与潜游不同,这样的入水仿佛是逼近死亡的路,一步又一步,走的很慢。
但也坚定。
“周?醒醒!”
周清和是被拍醒的。
她睡在窗边的地毯上,有些发懵的看着梅格张惶的样子,“怎么了?”
梅格定定看着她,眼里慌乱稍微散了些,舒了口气,“你刚刚在大喊大叫,吓死我了!”
周清和捂着发懵的额头,茫然四顾,“嗯?”
梅格给她披了披肩,笑眯眯调侃她:“你最近喝的酒,可足够买下这座别墅了。”
五感逐渐归位,周清和顿觉身上一层接着一层的冷汗渗出,她想了想,去翻看手机。
果不其然,有沈晏知的未接电话。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
周清和又犹豫了。
那个人睡眠不好,一旦惊醒就很难再入睡,还是天亮再回吧!
她放下手机,站起来去洗了把脸,觉得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梅格像个跟屁虫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要不要出去玩?”
“半夜看海,试过吗?”
周清和看他跟看傻子一样。
半夜的海就像梦里一样,哪里好看?
梅格笑嘻嘻的拉她出门,给她多添了一件衣服,“你怕什么?”
“既喜欢海,又怕海,周周,你这个人可真矛盾。”
周清和想起葬身于海的母亲。
她多年来总是做这样的梦,人前再是活泼欢快,梦里也是无法躲过的绝望。
自小到大,她的快乐就终结在母亲死去那一年。
在那之前,她也曾是明媚热烈的少女,可在那之后,被其所累,她也不得不戴起畏缩胆小的面具,事事避人锋芒,将柔弱无辜做成保护色,示于人前。
她的人生,几乎就终结在了那个时候。
“那个姓沈的男人,能陪着你喝酒解闷吗?”
梅格摇摇头,叹了口气,拉着周清和坐在沙滩上,“作为男人,身体弱成那样,实在让人……啧……”
周清和斜眼瞪他。
梅格又笑嘻嘻的转了话题:“不过他手段够高明,人也狡猾,嗯……还算勉强配得上你。”
周清和翻了个白眼。
“我给你提个醒,周周,”梅格在沙滩上写着什么,字迹歪歪扭扭,“一直以来,我非常努力的在学习你们国家的文化,有句话,特别的喜欢。”
周清和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什么?”
梅格咧开嘴巴,字正腔圆的重复:“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周清和脑中轰的一声。
她再也不能逃避了。
沈氏,沈氏。
也许是因为母亲与沈晏知的母亲交好,才藏于沈家?
可这东西藏去林氏,岂不是更好?
周清和烦躁的揪着头发,她弄不明白母亲的用意。
梅格伸手拦她,无辜的眨着眼:“要变秃子的。”
周清和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冷笑。
想打人,真的,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