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窗子,沈晏知远远望着小姑娘的身影,微微笑起来。
“你故意的?”
傅嵊从身后走过来,给他塞了个暖手宝。
男人畏寒的缩了缩,时不时咳几声,面带倦容,视线却一直没收回来。
直到再也看不见。
是那个方向。
他放下心来,踉跄着退开几步,低咳着被傅嵊扶住,坐下来。
“烧还没退,”傅嵊试了试他额头,叹了口气:“回去躺躺吧?”
沈晏知没动,安静的捧着暖手宝,轻轻开口:“在我死之前,她必须得到沈家的认可。”
傅嵊顿时头皮发麻:“我现在听不得那个字。”
“嗯?”沈晏知嘲笑他:“你是医生,面对生离死别都多少年了,还听不得一个死字?说出去让人笑话!”
“笑话就笑话吧!”
傅嵊在他对面坐下来,满不在乎:“医生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喜怒恐惊,也有不能面对和不能接受的事情,有什么稀奇的。”
闻言,沈晏知看向他,轻声道:“傅嵊,很多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要怪你自己,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不论过去多少年,都无愧于任何人。”
冬日凛冽,处处是过年的气氛,稀薄的阳光笼下来,给那人身上镀上一层浅色的金轮,也意外带出几分错落的柔和。
傅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沈晏知是真的在发生一些改变。
至少从表露出来的冷漠,逐渐变得柔软平和,甚至于从容不迫。
情绪里无法控制的暴戾和尖锐也平息下来,开始流露出温淡的一面。
他是真的与自己和解了,也放下了。
想到这里,傅嵊也微笑起来:“我知道,但是道理归道理,语言可以轻飘飘的,可真正面对,还是很难控制内心。”
沈晏知摇摇头,起身拍拍他的肩,往门外去:“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一切都要结束了,他们正在慢慢接近答案。
出去之后,才发现外面开始飘起小雪。
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天际薄光半掩于云雾当中,竟无端衍出无声的寂寥。
空地已经荒废十几年,杂草丛生,车子不到近前就前行不了,沈晏知与傅嵊只能下车,慢慢步行过去。
“你还好吗?”
傅嵊实在担心,频频看他:“如果撑不住的话……”
“没事,撑得住。”
沈晏知打断他,悠悠然道:“快些吧!免得错过去什么,你也知道我跟老爷子关系不好,小灼又缺根筋,没一个受他待见的。”
“所以你放周清和去?”傅嵊听的一张脸都皱起来了,深切的表示怀疑:“你就那么确定,你家老爷子能认可周清和?”
“当然。”
“为什么?”
“我家夫人一惯讨人喜欢。”
“……”
周清和正与沈灼说着话,倏尔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回过头来。
“阿晏?”
她有些吃惊,将笔和画板丢给沈灼,一路小跑着奔向沈晏知。
“你醒了?怎么过来了?还发不发烧?”
男人低眉,屈指轻敲她脑门:“问题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