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林家,很明显,沈氏门楣之内,是没什么人情味可言的。
这也是沈晏知性格之中有很大缺失的缘故了。
他在长成的过程里,除了他的母亲之外,压根没受过任何耐心的教导。
“清和,”沈晏知叹了口气,捏捏小姑娘的脸颊:“我们这样的人,谁不是一步步过来的呢?外头人看着再风光,不必为生计奔波,忍受劳作之苦,但其中龃龉,稍有不慎,丢的就是性命,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刃上的,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呢?”
周清和噘嘴,有些孩子气的不忿:“我本来可以不这样过的——”
沈晏知笑起来,“是,你本来可以不这样过的,我也可以。”
他们的命运,皆毁于母亲身故后。
周清和甩甩头,一骨碌爬起来:“今个儿是初一,我饿了,你要不要起?”
沈晏知摇头,神色困倦:“还想睡一会儿。”
周清和伸了个懒腰,毫不客气的凑近,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那我不吵你了。”
那人伸手摸了摸唇,磨牙道:“周!清!和!你又没刷牙!”
周清和做了个鬼脸,嘚嘚瑟瑟的往外跑。
身后是那人不放心的叮嘱:“别跑!走的慢一点,小心摔着!”
众人夜里都睡得迟,因此这个时间点都还没起,周清和在茶厅坐着,一面喝茶,一面翻着手机的消息。
“傅氏进去了三个人,这次怕是跑不掉了。”
“祠堂倒塌是人为动的手脚,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手法,在七年前一桩无头旧案里曾出现过,所以傅家这一回,八成逃不掉了。”
周清和看完之后,合上手机,眼眸抬起,闪过冷锐的光。
沈晏知的手笔,他是在彻底给傅嵊平了后患。
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他并非摆不平傅家,但是因为怕傅嵊难过,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傅家蹦跶。
也因此受过不少明枪暗箭,导致不少麻烦,更甚至因此受过伤。
但从没想过手段这样利落的将其拔除。
比起说,这次是傅家彻底惹怒了沈晏知这个由头,周清和更倾向于感知到那个人在铺路。
像提前处理后事一样安顿好自己在意的人。
想到此处,周清和没由来的心慌。
掌心触及平坦的小腹,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按道理沈晏知不会再生出厌世的念头,可他的举动仍旧让周清和觉得不安。
他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周清和赫然抬眼。
这个年过得并不冷清。
即便沈晏知对沈家称病的下不了床,周清和也借着照顾的由头没回周家,只送了节礼过去,但周家还是有人过来。
几个兄弟借着探望的名义,跑出来来透口气。
“回去一天都觉得喘不过气来,”周明珩噘嘴抱怨,凑到周清和身边,好奇的端详她:“清和姐,你怀宝宝了啊?我们给你和宝宝带了新年礼物呢!”
周清和环视赖在家里的三个家伙,无奈的扯开唇角:“我没记错的话,按着规矩,日落之前,你们必须回去,每年守岁,在宅子里需待够七日。”
闻言,三个人齐齐瞪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特殊情况可以例外嘛……”
周明珩最小,性子也最跳脱,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清和姐有身孕,这是添嗣的喜事,家族中人可分出人手,外出探望一日。”
另外两个也难得配合的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能逃一日,就是一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