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中悲痛至昏厥的女人,他的眉头死死锁住,抱着她便离开了南街,去了自己在南市买的一处私宅,
孟府在西市,而南市,却是九千岁府邸所处地段。
如今她这般样子,实在不适合回孟府。
马车辘辘去往自己的私宅,孟君屹一直将宁心安抱在怀中,深怕她的身子歪倒下来,面上尽是阴沉之色。
这南市最是适合人居住,地段好,也是规模最大的,分布着一百二十多个行业,三千多家店铺,周围还有四百多个行栈,重楼延阁,互相临映,招致商旅,珍奇山积。
可将府邸选在这边的官员却寥寥无几,因为过了这南市十里,便是那鼎鼎大名九千岁的肃宁府,平时人们多是不敢瞧上他一眼。
可在这边生活久了的人,也已经习以为常,有时候肃宁府里流出的一点点泔水,都能够养活一家子人,
虽然人是心狠手辣了点,可这火几乎也烧不到他们身上,遭殃的,几乎都是些位高权重的大官罢了。
“千岁,您瞧,那不是孟府的马车?”
苏正青在二楼茶馆瞧着底下,今日便只是来陪千岁散心而已,前些日子千岁才派人惩治了那大理寺少卿孟君屹,如今便又找到了一个乐子。
想到这孟君屹被千岁整得这般狼狈,他便忍不住想笑,况且,其中还有他的手笔呢。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马车匆匆,车帷被风卷起,苏正青清楚地瞧见,那孟君屹怀中抱着位女子,她正在他怀中酣睡,那模样,不正是宁心安。
可这狂风似乎来得很不是时候,苏正青回头去看千岁,便见他的目光已经穿过了窗子直直看向了那马车中的两人。
他一言不发,自顾着为自己添上一杯茶水,动作还是那般矜持,
可苏正青却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周围像是有股无形的威压向他袭来,他知道,他需得做些什么才能救自己。
“千岁,属下去瞧瞧她是怎么回事!”
他抱拳告退,坐着的男人依旧一言不发,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可他知道,这种时候,他更该离开这里,离了房门十米远后,他才缓了口气。
苏正青一离开,周元景手中的茶杯不知怎的碎了,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擦拭自己的手。
被孟君屹带回去不过半日,宁心安便醒了,她是被吓醒的,如今她一闭上眼,全是香音一头撞死的画面,
眼中突然酸涩,她盯着自己的手,似乎还能感受到香音那双残败不堪的手阻止住自己打开囚笼。
她掌心的温度,自己好似还能感受得到,与她对视上的最后一眼,她看尽了两人的缘分就此已尽,看出她的告别,看到她要离自己远去。
泪水不知已经又流了大半,听到门外有声音响起,她才赶紧将自己的泪水擦干净,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
一进门,孟君屹见到的便是穿着中衣的女子,眼眶通红,带着些许恨意地盯着自己,假装无事发生。
“这里不是孟府……这是何处?”宁心安瞧见他进来,拢了拢身上的被子。
“我的私宅,”孟君屹直接坐到她的床上,与她的距离拉近,“怎么,见我来,不哭了?”
宁心安别过脸去,不想看他,如果眼神能杀人,她能将面前之人凌迟。
孟君屹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恨我吗?”
“恨,”说出这句话后,她忽地苦笑出声,眼泪顺着清丽的面庞滑落,
“更恨自己,大哥这般轻易,便让我又背负了一条人命,是我软弱可欺,才会让她因我而死,还是我更可恨。”
想了很多,可这一切,却是因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