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没、没有。”她眼神慌乱,垂眸掩饰自己的悲伤。
“看来当初那个奄奄一息,被镇北侯府抛弃的人已经不在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
被他这般问,宁心安隐下心中的悲痛,不敢看他,却也不作回答。
“杀便杀了,自己尚且顾不到,还想着顾别人,你很仁慈吗?”
仁慈?
她仁慈吗?正如千岁所说,她已经不是现代社会的一份子了,那如梦境般的十八年,对她的束缚早已寥寥无几,她杀过的人,还少吗?
其中不也,包括了自己。
“是,千岁。”她的声音坚定了几分。
其实他知,宁心安对镇北侯府还留有感情,但他就是要激一激这小丫头,
而他的话,也减轻了宁心安多有的负担。
“护国公的女儿,不过是个陪葬品,何须在意她,本座自有办法,你无需担心。”
不知为何,这句话似在为她撑腰,她知道,只要千岁开口,她才能找到主心骨,眼中之泪瞬间流了下来,
这一刻,她的心四面楚歌,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沦陷,可她不清楚,
她倒是痛恨现在的自己,失了周元景什么也不是,可她却又如此依赖。
周元景转身,撞进她那一双眼,她的眼睛夹杂着太多的感情,似要把他吸引进去沉沦,
可仅仅一瞬,他即刻清醒,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继续在庭中走着。
“天色已晚,不急着回孟府?”
“不急,”
再抬起头,天色已然全黑,夜间也吹起了微凉的晚风,两人在亭台里下棋,你来我往,不遑多让。
方才的那一番谈话,倒是淡去了不少她对香音的悲痛,或许只是短暂地麻痹自己,至少她知道,如今她自己也不愿提起。
宁心安执白子,斟酌着不知放哪,其实她已然知道了结局,知自己定胜不了千岁,
执着白棋的手很是窘迫,她知道,自己每一次看似聪明的布局,在他眼里只是她傻傻入坑的挣扎罢了,
许他就是想看自己像个傻子般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脸色释然,还是将子落入他留给她的唯一出路,即便,那也是条死路,她能留多久,全是他说的算。
“千岁、我太笨拙,看来还没资格与您下棋。”
她自诩还算聪明,利用现世的知识,帮宁成远从将军混到了大将军,甚至封了爵位,从镇北大将军变成了镇北侯,
她原以为,五年前的事让自己看清了这个朝代的黑暗,本就不是她一个现世人能够改变的。
就像耍小聪明一般,到了最后,却还是一无所有。
可自从跟了九千岁,她才知道,如镇北侯府的那些事数不胜数,她所受的罪,在其中不过冰山一角,斗智斗勇,她比不过一个身居后宅的女子。
若说他们都这般手段高深,那九千岁便可以说是这些人里的最后赢家,
他的心八面玲珑,又身居高位,基本没人敢给他脸色看,便是皇帝,需得看他脸色行事。
她畏惧是应该的。
“确实笨拙,”周元景将黑子落在了另一处,并没有将她赶尽杀绝,留了她一条生路。
可宁心安却受不住了,她想收住却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