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柱上虽然有长年累月的风化痕迹,但瑞博依然能看出上面用旧帝国语刻下的铭文。左手边写的是“Knowledge Determines Fate”(知识决定命运),右手边写的是“Discens Fidelitas Est”(学习即是忠诚)。
天花板上是无人机在维修吊灯,地面上,一群工人驾驶着扫地机器人正在清理灰尘。大厅的深处,几个工匠在摇臂的辅助下,正在将一座充满象征主义的雕塑安装在图书馆中央。
维内兰达的空气非常干燥,而且灰尘很多,清洁工扫完的地面没一会又脏了。这些皂隶又不敢停,只能不断重复着一轮又一轮的清洁。
不巧的是,正在安装雕塑的工奴一脚踩在湿滑的地板上,接着带动电动悬臂一起倒下。
轰隆一声,不知名的雕塑被摔了个稀巴烂。
一旁正在和神学院代表交谈的顾大使被吓了一跳。瑞博看见那个工奴不仅摔倒在地不起,脚还被压到了。
鲜血从地上蔓延开来,看来是伤得不轻。
瑞博下意识的正准备去扶,却看见一边的工奴头子,抄起皮鞭劈头盖脸的朝伤者打了下去。
“Prokleti Dalit! Nebeski otac je ustao! Znate li da ste izazvali ogromnu katastrofu?”(边境拉丁语:你这该死的达利特!天父在上,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工头一边骂着一边转头看了看雕塑。雕塑已经碎了一地,看来是没救了。工头脸都白了,回过头继续鞭打。其余的工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没一会两个戒律骑士冲了进来,抄起律鞭,就要打地上那个伤者。刚才打人的工头却扑在伤者身上,替他挨着鞭子,一边惨叫一边求饶。
戒律骑士的律鞭是缠着铁丝的,那玩意可真的能打死人。
“额。。。这。。。。”顾大使看着混乱的现场,向年轻的神学士送出询问的眼神。
“抱歉,大使先生,让您见笑了。”神学士并没有参与暴行之中,但也没有阻止。他对此习以为常道:“这些维护工程是言庭神学院外包的达利特劳务公司,达利特工奴一般都是一个家族一个家族接活,那个工头应该是族长,倒在地上的可能是他儿子或者侄子。”
“Molim vas, oprostite mi。。。。。。 Va?a Ekselencijo!”(原谅我。。。。大人!)
惨叫的工头没一会就满身鲜血,红色的血液混在一起,彼此交融,分不清谁是谁的。
瑞博皱着眉头看着人间惨剧,出生金牛座的他自然是无法接受这一切,可现在任务在身,他也对此无能为力。
“可惜了这座雕塑,这是罗伯特老师请凯旋的艺术大师,用昂贵的黑钢岩定做的雕塑。”神学士对碎掉的雕塑叹息不止,完全不在乎被打的半死的工头。
“罗伯特。。。。。。是那位老罗伯特.叶(Robot.Ye,萝卜饰)大人嘛?言庭神学院院长,卡密莱伊第一律言师?”顾大使问道。
“没错。罗伯特老师心怀慈悲,给这些个贱民提供工作机会,他们却啥也做不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神学士讥笑道:“还好着雕塑雕的是言庭神学院的创始人,只是个艺术品。如果雕的是璀璨天父圣象,神子万尊之躯。这几个达利特怕是不能活着走出觉醒的戒律院了。”
一旁的瑞博实在是忍不住反驳道:“身体里流淌的都是红色的血,呼吸的都是氧气,吃的都是五谷,他们为什么就低人一等?”
“大家都是信仰天父的人,难道说信仰也分高低贵贱嘛?”
“你在胡扯什么?”
年轻的神学士给这个金牛人问的不会了。什么玩意?社会层面的高低贵贱,难道不是人类自古以来就写在圣经里的嘛?
还有,达利特贱民也能算人?
在从小接受种姓制度熏陶的人面前讨论平等,就是纯粹的鸡同鸭讲,哪怕他学问再高,家教再好。
对于人类来说,“平等”本来就是一种奢望。
瑞博出身贫寒,本能的同情这些被踩在脚下的人。神学士大多是地位尊贵的婆罗门或刹帝利,自然不把达利特放在眼里。而PICA的人或许不认可这种行为,但当他们身处歧视链之外时,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瑞博可不是圣母,真圣母马上就要来了。)
或许有个别背叛阶级的个人。他们目睹了社会的不公,在人生阅历中领悟了什么叫做灵魂平等,自由意志。他们会放弃优渥的生活,为底层人的权利奋斗。
但从来不会有背叛阶级的阶级。
阶级的本质是一个经济范畴,他由生产关系表达,由生产资料主导,由生产力决定。
生产力是乐观的,向上的,积极的。
生产力也是悲惨的,被动的,残酷的。
生产力不变,阶级也不会变。
过去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
顾大使连忙圆场道:“哎呀,我这朋友是从安东塔斯来的,被未央民主论调洗脑惯了。没有见识,哈哈,别介意别介意。”
自觉失言的瑞博连忙鞠躬道歉,这里是璀璨的地盘,可由不得自己“畅所欲言”。自己身后一千多万金牛人尚且不能自救,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人呢。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优雅的声音从瑞博耳边传来。那声音犹如三月春雨,七月晴空。又像一道清澈的光晕,知性,平和,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