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郎不慌不忙地睁开眼睛,看着众人都鱼贯下车,这才整整头上的黑缎帽子,走下车来。
他并不想去温县,这里,才是他的目的地。
按照计划,如果修武县衙决定拘捕自己,那么首先,他们会找到家里。
若去的稍迟,他们会发现,自己的车夫,已经赶着马车出了东门。
如果在东门外截住马车,他们又会发现,齐大郎失踪了。
若非有经验的捕快,在城中搜索他的时间,就足够他逃回怀庆府。
齐大郎这么多年混迹公堂,行走于悬崖边缘,却从未失足,得益于他凡事,总爱从坏的方面考虑。
所以,他设下了第二个圈套。
虽然在成衣店里换了服饰,但如果真有人追踪到大车行,那么,自己无论怎样伪装,估计也会被查到上了去温县的马车。
孙老二车轻马快,估计这会儿,已经超出自己十几二十里路。
就算有人追上他,只怕也是人困马乏。
等问出自己的消息,掉转头来,也最少要耽搁两柱香的时间。
而他,只要混过前面的路卡,就可以登上去怀庆府的马车。
这里离怀庆府只有30多里,如果他们在上林镇搜索,那么,稍有迟误,就再也没有机会拦下自己。
如果回到怀庆府,那么,齐大郎已经想好了最少三条计策,一条更比一条毒辣。
他要叫这些不让他好过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高信之、陈子灿、宋将军、陈子服……
一个,他都不会放过。
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被人弄的那么狼狈,吃那么大的亏!
但是,生活中,却永远都没有那么多“如果”。
一路上疯狂运转的大脑,让他忘记了一个原则,一个致命的原则:计划越复杂,不可控的因素越多,越容易失败。
齐大郎刚下车,就看见那老妇人,牵着孩子站在车边。
“唉呀,你可真是个好心人呐!”
“老婆子我带着孙儿出门,真是不方便,多亏遇到了你呀……”
齐大郎还以为,她是在感谢自己对那个淘气包的宽容。
心想,这老婆子也忒客气了点儿。
随便点点头应付道:“没关系。”
没想到那老婆子伸出手:“我也到地儿了,麻烦你,把我的包袱给我吧。”
“多谢你啊,帮我拿了一路……”
齐大郎左右看看,有些疑惑:“你的包袱?哪呢?”
老婆子伸手扯住齐大郎的包袱角:“这,不就是你帮我拿着的包袱嘛?”
“你看看你这后生,骑着驴子找驴子,忘性也忒大了点儿!”
“额?”
齐大郎一头雾水:“你是不是弄错了?”
“这包袱,是我的!”
“这,这,咋能弄错呢?”
老婆子神色愕然,一拍大腿:“哎呦妈呀,我还说遇到好人啦,原来是个贼呀!”
“你这小子,想混赖我的包袱是不是?”
“天哪,这光天化日的,抢我一个老婆子的东西,还有没有天理啊……”
老婆子哭天抹泪,拉着齐大郎的包袱死活不放。
那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小男孩,也呜呜地哭着扑上来,抱住齐大郎的腿就咬。
齐大郎疼的两颊直抽抽。
举起手来,还没打下去,那老婆子就一头撞在他怀里。
“老天啊,强盗打死人啦——”
“谁来救救咱这可怜的婆孙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