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儿?盖的什么戳儿?”
“就是——,就是他自己的戳儿嘛,他姓郑,关耳郑!”老婆子唠唠叨叨地说着。
巡检官蹲下身,将包袱当众解开。
果然,包袱皮上,是有几个模模糊糊的戳记。
虽然不大清楚,却能依稀辨认出,确实是个“郑”字。
众人一片惊呼:“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不是个好人……”
“你看他长那熊样儿,好人能长成这样?”
巡检官狠狠瞪了齐大郎一眼。
齐大郎的心,沉入了深渊。
他脸色煞白,知道自己碰上的,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非常高明的骗子。
这包袱皮上的戳记,毫无疑问,就是这小男孩动来动去,趁他不注意印上去的。
巡检官拎起那两件旧衣服,上下打量齐大郎:“这是你的?”
“哼哼!看起来有点儿大啊。”
“还有,你是做啥的?”
齐大郎额头见汗,这两件衣服,是他从车夫身上换下来的。
为了不在成衣店留下证据,也为了伪装,他把它们一直塞在包袱里。
那老婆子叫起来:“那是我女婿的,他是个车夫,个头,可比这后生高。”
这一喊,巡检官仔细看了看,果然像是车夫仆役穿的衣服。
而齐大郎,此时一身细棉蓝布长袍,虽然不算很贵,也是正宗的松江细布,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
跟这车夫的衣裳,明显不搭。
他围着齐夫子转了几圈,冷笑一声。
一挥手,两个兵丁从身后扑上来,将齐大郎按住。
齐大郎努力抬起头,喊道:“冤枉啊大人,这,这包袱真是我的……”
巡检官理都不理他,从包袱里提起一件小孩子的衣衫。
“这,也是你的?”
“呵呵,你穿上给我看看?”
围观的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接着,他又从里面拿出几块碎银子,大概一两多重。
然后,又是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十几两银子,几个铜钱。
有人立刻拿来戥子:“官爷,您称称,看这狗东西,还有什么话说!”
众目睽睽之下过了称,果然,是差不多十九两三钱,而不是齐大郎所说的十八两。
齐大郎心如死灰。
恨自己一时大意,阴沟里翻了船,竟然会被个四五岁的小娃儿算计了。
都说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谁能想得到,他这一路上动来动去的时候,居然在自己包袱里,塞进去这么多东西!
巡检官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喝道:“现在证据确凿,贼骨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带走,先绑起来,下午送回县衙,让太爷打断他两条狗腿……”
齐大郎脸色大变,这里还没出修武县界。
自己好不容易跑到这里,过了卡子,就自由了。
如果再被当小贼送了回去,那可怎么得了?
叫家乡的老少爷们看见,陈子灿高信之看见,还不都得笑掉大牙?
转念一想,嘿!也不看看,这都啥时候了。
眼看着要命的事情,还在乎什么脸面!
他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婆子脚下。
“老人家,您发发慈悲!”
“都是我鬼迷心窍,不该起了坏心思,我不是人啊!”
“求求您老人家宽宏大量,瞧在小子我替您扛了一路的包袱,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您给求求情,放了我这一遭吧……”
也不知,心里真是委屈难受,还是影帝上身,齐大郎哭的是肝肠寸断。
一把鼻涕一把泪,让许多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围观群众,都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