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此处动手,而不惊动旁人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熟人。”
“能让他毫无防备,就挨了致命一击的熟人。”
“可是,据孙老二和汪大先生家人所言,他那天并未约他人同路,也未见有旁人。”
陈子服道:“如果,他出北门时,孙老二尚未赶到,而他却被过路的匪人所杀呢?”
陈子灿点头:“这,也不无可能。”
“但是,他的马,为何会出现在南门外?”
陈子服摩挲着颔下的短须:“难不成,他是在南门外被杀的?”
“那,贼人为何不带走他的马匹?”陈子灿摇摇头。
“那匹马,最少也值得五六十两银子吧,这,可是笔不小的横财!”
“除非,那贼人很清楚,官府必会追查到他。”
“而他,又是本地人,无法藏匿变卖那匹马。”
“说白了,还是那句话,他,是个汪大先生的熟人。”
“而且,是官府一定会首先追查的人,所以……”
陈子灿喝了口茶,将茶杯重重顿在桌面上。
一字一句地说:“他,就是那马夫,孙老二。”
“凡常人作案,多会朝着案发现场的反方向抛弃证物。”
“所以,马,就顺理成章地到了南门外。”
“并且,我还另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个孙老二,绝非无辜!”
陈子服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也不禁暗暗点头。
问道:“那,你还有何证据?”
陈子灿翻开案卷,指着其中一行小字:“这,就是证据!”
“大娘子,我在北门外已经等候多时,大先生怎么还没过来?再晚,可就要错过宿头了……”
“这,这是陈氏的供词?”陈子服愕然。
“不错,还有这里!”
陈子灿翻到另一页,那里又出现了这句话,不过,这次是孙老二的供词。
“有什么不对吗?”
陈子服皱着眉头,将这句话反复读了好几遍。
忽然,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袭上心头。
“果然不对!”
两个四目相对,同时点了点头。
陈子灿拍了拍桌子:“若按常理,等人不至,去人家里寻找时,先问的应该是:‘某某,你在家吗?”
“我已在北门外等你多时,咱们再不上路,就要错过宿头啦……’”
“而不是‘大娘子,我已在北门外等候多时,大先生怎么还没来?……’”
“孙老二开口就叫大娘子,显然,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汪大先生,不可能在家。”
“甚至是他做贼心虚,下意识地,在回避汪大先生的名字……”
陈子服猛地一拍膝盖:“正是如此!”
“见微知着,慧眼如炬,妙啊!”
“子灿,你真是天纵奇才!”
“好好读书,我觉得,早晚,你都会成为一代名臣,如狄梁公,包龙图那般,名留青史……”
陈子灿咳嗽一声,差点儿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拍着胸口,止住哥哥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
“行了行了,咱家,出你一个名臣就够了。”
“现在,还是办正事要紧。”
“否则,你这位名臣还没脱颖而出,就要被人搞成当忠臣了……”
兄弟二人双手互握,哈哈大笑。
只觉得乌云散尽,地阔天高。
真好比: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