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没想到,事情居然比他想象的简单的多。
没人质疑他的谎话,想好的说辞,都没派上用场。
他装作帮忙寻找汪大先生,又“不经意”地带着大家,找到了南门外的马,就这样,还是没有任何人怀疑他。
晚上,他牵着自己那匹老马,找到隐藏尸体的土坑,分两次,将尸体和行李弄走。
甚至没忘了,将汪大先生冰冷的身体,又仔细搜刮一遍。
银子,当夜他就在床下挖了个坑,埋起来了。
这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最放心的地方。
三天后,汪家人才报了官。
太复杂的说辞,他想不到,也装不出来,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于是,在公堂上,他只能装傻充愣,反反复复地说一句话:他等了一早上,根本没见着汪大先生的人影。
或许是他装的太好,或许是主审官太笨,反正,依旧没人怀疑他。
才过了十几天,风声正紧,他就忍不住,用汪大先生带在身上的碎银子还了债。
又去小金凤那里鬼混了几次,学着别人的样子,大模大样地将十两银子塞进她肚兜里,叫她别嫁人了,就跟着他。
那一天,小金凤格外热情,服侍的他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没一个不舒坦。
他瘫在床上想:这特么才是个男人,自己白活了二十多年啊!
随着陈氏和周秀才相继下狱,风波渐渐平息。
汪大先生的东西,他送的送了,当的当了。
唯独那个荷包,上面绣着并蒂莲,还绣着紫鸳鸯,他实在舍不得丢。
握着它,就想起汪家大娘子那鲜花般的模样,风荷般的身姿。
他把它贴身带着,就像这是她为他绣的……
陈子服见他说到后来,眼神迷离,表情猥琐。
几次偷看被婆子扶着,还是昏昏沉沉的陈氏娘子,心中也是暗怒,呵斥道:“孙老二,低下头去,再敢乱看,狠狠掌他的嘴!”
孙老二一个哆嗦,仿佛如梦初醒。
陈子服又问:“汪大先生的尸体,你藏在哪里?”
孙老二额头冒汗,嘴唇蠕动了几下,迟迟不语。
“啪——”
陈子服猛地一拍惊堂木:“时至今日,你还冥顽不灵?”
“眼前的证据,已经足够将你千刀万剐,再不老实交待,休怪我再不容情!”
两旁衙役齐声喝威。
有差人将各种刑具搬上来,一一摆在他面前。
孙老二声音干涩:“尸体,尸体在我爹,坟里!”
“什么?”
杨教谕和陈子服惊叫出声,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在,在我爹坟里……”
孙老二艰难地说:“我怕人发现,就,就把他埋在里面了……”
陈子服立刻下令退堂,和杨教谕带着衙役仵作,押着孙老二,来到南郊荒山上。
这一片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坟堆。
掘开孙庆的墓,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快要腐朽的棺材盖上,放着一具衣裳凌乱的尸骨。
非要跟着来辨认的陈氏,好容易鼓起勇气,怯怯地看了一眼,就尖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陈子服令仵作就地验尸,经查看,尸体已呈白骨化,脑后头骨碎裂,果然是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