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远缓缓走来,经过他们身边,并不停留,自顾自,在旁边一张桌子前坐下。
那些人却自他出现,就停止了说笑。
眼睛盯着他的身影,目光中有的疑惑,有的轻蔑,有的郑重……
陈子灿和扣儿担心梁丘钜,直接走到房门前,叩门道:“梁大哥,嫂子,你们在吗?”
过了一会儿,刚准备再敲,梁丘钜拉开木门,露出头来。
见是陈子灿和扣儿,脸色由凝重变成欢喜:“子灿,扣儿,你们来了啊。”
“来,快进来,小莲,看看谁来了……”
陈小莲也快步从里屋出来,一把将扣儿搂在怀里:“扣儿,你来看嫂子啦。”
“哎呀,才多少时间,这姑娘越长越俊俏了!”
扣儿摸摸陈小莲的肚子:“嫂子,你什么时候生小宝宝啊?”
“扣儿帮你带好不好?”
“外面那个姐姐,她的宝宝可喜欢扣儿了……”
梁丘钜伸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王知远夫妇,问道:“他们,是你的朋友?”
陈子灿笑笑:“路上认识的,叫王知远,据说是泰州名捕,似乎江湖上名头不小。”
梁丘钜一愣:“王知远?是他?”
他看着陈子灿,点点头:“何止是名头不小。”
“他在北方三大名捕中排名第二,出了名的难缠,被他盯上的,不死不休。”
他叹了口气:“不过,三大名捕中,他的名声,也是最好的。”
“办案从不牵连无辜,手下所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所抓的,都是有罪之徒。”
“可是,也是最难打交道的!”
“他这人认死理,眼里只有国法,没有人情!”
陈子灿想到王知远身受重伤,还主动揽下马贼劫军饷的事情,似乎,跟梁丘钜所说的不太一样啊!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叹息。
坐在上首的那人幽幽地道:“名捕王知远,果然名不虚传!”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又追到了这里……”
王知远声音嘶哑:“只要是你触犯了国法,王某但凡有一口气在,必定追你到天涯海角!”
“呵呵,大言不惭!”
“你跟我五哥较技,中了这一记洊雷掌。”
“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当场就得送命,怎么好意思继续死缠烂打?”其中一个清瘦的年轻人叱道。
上首那人笑道:“七弟,不要无礼。”
“对王名捕,我们兄弟都是十分佩服的。”
“可是,这天下到处都是贪官污吏,民不聊生,单单只你一个守法护法,那又济得甚事?”
王知远抬头看着他,身体虽然有些佝偻,但目光坚定。
“就是因为,天下到处都是贪官污吏,知法犯法,才更需要有我这等人。”
“若是这神州大地,亿万斯民,人人心中都绝了护法守法的种子,肆意妄为,那岂不是成了人间地狱?”
上首那男子点点头,喟然道:“可是,你这种人实在太少了。”
“所以,才需要我等铲强除恶,替天行道!”
王知远冷笑一声:“替天行道?”
“生杀予夺,怎可出于私人之意,操于个人之手?”
“这与那些独夫民贼,有何不同?”
“你们不是天,在上,天是天之道,在下,天是国之法!”
座中有位留着髭须的年轻人笑道:“王捕头,我敬你是条汉子,一直留着三分余地,但你见识短浅,诚不如二尺童子!”
“所谓国法,无非人定。”
“而人非圣贤,各有私心,这国法,又怎可能完美无缺?”
“更何况,纵使国法公允,执行之人亦非圣贤,落到百姓头上,雨露也已化作冰雹。”
“你所谓国法,不过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