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留着髭须的“五哥”如梦初醒,怔了一下。
苦笑着对陈子灿回了一礼:“对不住,这位小兄弟,今日多喝了几杯,在下,认错人了!”
“请问你是?……”
陈子灿刚要答话,身后有人沉声道:“着雍,他,是我梁丘钜的兄弟!”
那被唤作着雍的髭须男子转过头,微笑着:“我们一直在等你。”
梁丘钜站在屋檐下,低矮的土屋,更衬的他身材雄健,有如金刚。
他也微笑道:“我知道。”
说着,两人同时向对方走去,脸上都带着和煦的微笑,就像是一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一步,两步……
最后一步,着雍伸出右手,梁丘钜伸出的,是左手的拳头。
王知远急促喘息着,一把拉住陈子灿:“快退!”
身形倒跃而出。
着雍最后一步落下,大地猛然一震。
就像地层深处,有庞大的魔神正在苏醒,心脏喷涌着岩浆,砰然跳动。
地面如同巨槌擂动的鼓面,人如鼓面上的跳蚤,方圆两丈之内,桌椅无不倾倒。
地上石子土块激起,震荡不止……
而两丈之外的人们,心脏,似乎被一种未知的力量干扰了节奏,极速而疯狂地跳动着,让人头晕恶心,浑身冷汗。
看着圈里的着雍,似乎有无数晃动的虚影。
两手相触,初时无声无息。
突然,着雍向后一滑丈余,在地上犁开一道足有半尺的深沟。
而梁丘钜身子震了一下,退开一步。
又震了一下,退开半步。
旁边的王知远身体一软,陈子灿回过神来,连忙将他扶住。
再看向场中,那片两丈方圆的地面,都翻起了厚厚一层浮土,只有梁丘钜走过的地方,依旧坚实如初。
而着雍滑过的痕迹,则是一道土槽。
怎么看,都像是两个大写的“一”。
两人相向而立,脸上都还带着笑意。
似乎,刚才就是两个久别的朋友,见面握了握手。
坐上首的男人站起身,走了出来,拱手笑道:“梁兄弟,你这一拳之威,可让我五弟知道了,什么叫天外有天。”
“呵呵,他这人性子急躁疏狂,请不要见怪,我们此来,其实并无恶意。”
着雍再次走向梁丘钜,握住他的手,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哈哈大笑道:“痛快!”
“梁兄修为进境,真是惊人!”
“这次是我输了,咱俩扯平!我此番前来拜访,是还债来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进梁丘钜手中。
歉然道:“那次只为一时意气,误伤了梁兄,回去后大哥也责骂了我,心里很是后悔。”
“这次知道了梁兄下落,特意赶过来物归原主。”
梁丘钜微微皱起眉头,打开那个包裹,里面是整整齐齐一叠银票,都是一百两一张。
他疑惑道:“上次是梁某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招惹是非。”
“我并不怨你,这又何必?”
着雍笑着说:“这是六千两。”
“上次借梁兄三千两,如今三年过去,利息也该这个数,这本是梁兄的东西,万望不要推辞。”
梁丘钜也不再多说,随手将银票塞进怀里:“那,就请着雍兄坐下喝酒。”
“天干的朋友,那是请都请不来的,王捕头的心性为人,也让人不胜景仰。”
“今天在座的客人,都是梁某的朋友,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化干戈为玉帛。”
“我这就亲手为各位下一锅面,以表敬意!”